“壯壯累了吧？讓娘抱抱小野豬，你先歇歇。”牆壁和傢俱均已晾乾，由老張和張碩搬進房裡，秀姑抱著小野豬悄悄看了半晌，道：“阿碩，我方纔裁了幾塊紅紗，你先釘在窗戶上，免得早晨蠅蟲飛進屋裡叮咬我們。”

一點豔陽掛在天涯，嬌紅如火，幾隻烏鴉時而迴旋空中，時而爬升而下，啄食腐肉。

看著大水先是極慢極慢地減退，然後變得越來越快，傍晚時分已經能夠見到大青山村暴露零散的幾個屋子影兒了，無數人相擁大哭，吊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穩穩鐺鐺地落了地，雨停值得歡樂，大水減退更值得歡樂。

略略清理一下棺材，張碩把那對男女屍身放入此中，秀姑已和老張翻開了西偏房的地窖，光榮的是地窖封口極嚴，裡頭冇有滲水，統統東西涓滴無損，她拎了一桶留著粉刷牆壁的石灰出來，灑在棺材裡，方嚴嚴實實地封死。

秀姑和麗娘忍不住獵奇地看了一眼，“咦，如何瞧著有點不對勁兒？”

秀姑眼裡閃過一絲不忍，緩緩地轉過甚去。

“大水開端退了！”

張碩打上來的井水都被秀姑用來沖刷裡外埠麵，擦洗從正房搬出來的床榻幾案桌椅。

雨停第七日，七月初四，張碩家存儲用來飲豪飲騾子的雨水業已罄儘，泉眼裡也不大出水了，張碩昨夜才接了半壺水返來，明天白日不知老張能接多少水。

“俺覺得雨停了大水就會退了，就能回家了，現在大水一點動靜都冇有，咋辦呀？”

很多人的食品都已吃完，粒米未進的他們端賴存下來的雨水解渴續命。

老張清算完後院返來，拌了石灰，利落地把正房牆壁先簡樸粉刷一遍。

張碩很有點對勁，接著道：“過會子太陽就該下山了，我今晚歇一宿，明兒去幫嶽父家清算屋子。”裡長家的磚瓦房都冇了屋頂，何況蘇家石牆瓦屋的屋頂，他們來的路上見到了，屋頂被大水捲走了，隻剩黃泥剝掉隊的石牆，還塌了半邊。

“拿著喝。”張碩把水壺硬塞在老婆手裡，在她耳邊低聲道：“不消擔憂冇水，我在山背麵半山腰處一塊大石頭底下發明瞭一個小泉眼，夜裡接了差未幾一壺水，那塊大石頭有二三百斤，平凡人挪不動，冇人發明，我冇奉告彆人，接完水就把石頭挪回原處了。”

“回家好，回家好啊，終究盼到回家了，你抱著小野豬，我清算清算東西。”

實在山頂上的人都不缺水，下雨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接了很多雨水，隻是秀姑愛潔淨，又講究，一向飲用從家裡帶來的水，呈現缺水的環境。

老張不覺生出一點憐憫之心，道：“我的棺材你瞧還在不在雜物房裡，若在，就先給他們用了，把棺材封死，臨時不入土或者埋葬時不燃燒也使得，就是不曉得他們是哪個富朱紫家的伉儷，身後卻落在了我們家裡，不幸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