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韌籲了口氣，撐著井壁往上，才上了兩步，木代把繩索垂下來，羅韌半藉著她的拉力，很快上來。

電光火石間，一個動機俄然從腦筋裡竄出來。

或許是羅韌答覆的那句“快到了”給了他信心，內心固然感覺嚴峻，但遠未到魂飛魄散的境地。

一萬三的身子又擰轉了一下，目光瞥到井底黑油般粼粼的水麵。

“你知不曉得我是誰？”

曹嚴華尖叫：“鬼啊！”

去他大爺的，歸恰是死了，不能拿青山當墊背的，也得讓他掛點彩。

——“你明天不是結婚嗎？新娘子呢？阿誰……酒菜擺完了？”

叫也就算了，兩部下認識冒死外推，木代胳膊被他一搡，手電冇拿住，咣噹掉了下去。

一萬三乾笑著，臉上的肉在繃帶下頭不受控的顫。

目睹得井口在望，青山的眼神陰的像是要殺人……

模糊記得，手電是塞木代手裡的，丫頭如何連個手電都拿不住？羅韌真想磨牙，轉念一想，本身女朋友，算了，砸就砸吧。

羅韌說快到了，那必然就是快到了，他要做的，就是絞儘腦汁去拖時候——陰招、損招、不要臉的招，都上。

如何回事？羅韌他們到了？

包頭臉的繃帶已經散了，一萬三眼睛和臉都腫的高高，舉了舉骨折的那條胳膊，冇甚麼感受，又舉起冇受傷的那條，撫向額頭。

這邊，炎紅砂焦心的問一萬三：“如何樣？如何樣？胳膊彷彿骨折了，不過不要緊，你另有那裡不舒暢的？有冇有？”

在水下看滴下來的血，真是奇特的體驗，那麼一小滴，黑暗中近似於褐色，砸在水麵上，濺起藐小的血滴，然後頃刻間被拉成血線，向著一個方向。

他問炎紅砂：“一萬三鄙人麵？”

還冇跑出兩步，俄然感覺頂上有風聲，一萬三下認識縮低脖子，隻這一瞬，青山從他頭頂直掠而過，兩手狠抓過他肩膀，然後直直落地，擋住他來路。

一萬三展開眼睛，藉著跌落在井口外手電的微光，看到青山的臉就在跟前。

羅韌不敢冒險，思忖了一下，從身後拔出匕首，刀刃從掌心劃過，藉著燃燒棒的寒光，看到掌心的血，本該普通在水裡暈開的，但此時，卻像被拉成了直線的血珠子，向著一個方向直直而去，近前時，卻又挨個被擊散。

反正青山現在兩手兩腳都撐著井，能打一處是一處！待會讓他出了井，又不曉得是甚麼風景了。

青山置若罔聞，直勾勾地盯著他，步步逼近，一萬三腳下俄然一絆，打了個踉蹌，低頭一看，是井軲轤垂在地上的繩頭。

他抹一把頭臉上的水，對著上頭吼：“放繩，拉一萬三上去。照明棒！”

***

一萬三猝然止步，衣服撕破了，肩胛兩側火辣辣地疼，青山喉嚨裡嗬嗬的，奸笑著轉過臉來。

一萬三大吼一聲，一腳踢在青山撐住井壁的一隻手上，趁著他吃痛一鬆，猱身而上，兩腿絞住青山的身子，硬生生往下墜，又去咬他的另一隻手。

額頭上，腫起好大一個包。

一萬三喉頭發乾，漸漸今後挪著步子。

那就是了，看來是被扯到井裡去了，羅韌神采一冷：“讓開。”

果不其然，重心陡失，抱著青山，直直墜下井麵。

早曉得就不跟來了，連命都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