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由遠及近,拍打著他,擠壓著他。他感受著這一股顫悸,並將之吞入了喋喋不休的胸腔裡。
大朵大朵的浪花砸倒了滕雲深。怒濤翻卷,洗去了路麵枯燥的質地,給它鋪上了一層泥濘的淺灘。
魔靈不但拾起了影子,也接收了影子,他成為了影子本身。這是他得天獨厚的才氣,卻給他帶來了厄運。而他來自往昔的天下,本就是一道被時候所忘記的影子。魔靈化作沙丘。潮汐交來回回,沖毀了他奇形怪狀的表麵,抹去了他統統的陳跡。滕雲深差遣著浪湧之聲,將之打成了一捧細沙。這就是詩歌最後一章的華彩。
魔靈揮動著濕漉漉的觸鬚,七手八腳地攀住了滅亡之門並不存在的邊沿。緊接著,他用力一拽,扯開了狹小的門縫。他從沉寂的國度裡溜了出來,無聲無息,彷彿通俗的暗中普通,兼具輕巧與沉重的意象。他燒焦了,撲鼻的芳香在冰冷的風中流佈,沉澱為一張黏黏糊糊的大網。魔靈落在這張半透明的大網上。他落空了麵孔,卻還是具有靈敏的感官。獵物的呼吸打掃著向四周八方滿盈開來的黏液,自覺標他如同蜘蛛一樣,沿著纖細的顫抖找到了獵物。
然後,他以數倍於本來的音量把聲浪噴發了出去。
聲音一個浪頭又一個浪頭地打了過來。
滕雲深對聲響的潮湧做好了籌辦,卻還是被推得搖搖擺晃。噪音紮著他,如同一根一根燒紅的針,刺入他脆弱的神經。病人害怕奪目標聲響。
但他仍然信心實足。
隻是透過附近的音色,他冇法將聲音與波浪束縛在一起。以是,他並未應用黃銅的魔力去仿照波浪的霹雷作響,而是應用黃銅的魔力放大了巫師們的大喊小叫。
滕雲深彎下腰去。一件近似戒指的小東西跟著浪花滾到了他的腳邊。他把這件閃閃發亮的小東西拾了起來。
魔靈伸出痛苦的觸鬚,捲住了滕雲深的身材,再過幾秒鐘,比及黃銅的魔力無覺得繼的時候,他就會把滕雲深揉成一團筆跡恍惚的廢紙。
事情產生得太快了,巫師們尚未規複平靜。魔靈混亂的氣味震驚了他們心底深處刻骨銘心的驚駭。他們無從辯白怪物與怪物的辨彆。
他轉過甚去,迎向世人的目光。
巫師們的大喊小叫與波浪的霹雷作響,兩種音色截然分歧。但是,揭開表象的話,它們又有著顯而易見的類似之處。
殺手的故事將迎來最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