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連聲承諾，唯唯諾諾，不在話下。

不畏寒淩刃，毋辭霜劍風。

進了苦役司，她見到宮牆飛簷的四角圍起巴掌大的天。空中上儘是濕滑的淤泥，四周都是隨風飄散的灰塵棉絮，氛圍裡滿盈著騷臭的氣味。

管事想了想，謹慎地應對：“娘娘說的確有此事，那名紫妃曾經在我們苦役司呆過好幾年。身子瘦肥胖弱，也怪不幸見的。本來覺得她挨不住這裡的苦，未曾想，俄然有一天，還是平原王的皇上親身接了她去，並把她納為側妃。今後平步青雲，成為王上身邊的紅人兒。”

她昂首看著鏡中的本身，心神一動，忙拉住芳瑤的手問道：“芳瑤，你說我這滿頭的銀絲，是甚麼時候變成如許的？”

那管事點點頭，接著奉承地說道：“是的。也不知王上看中她甚麼，把她納為妃子，她的麵貌還算端麗秀美，人還算機警。不過，紫妃若和娘娘您比起來，真是瓦礫在珠玉側旁了。”

管事臉上堆滿了笑，油光圓臉上的肉擠作一團，送她出門。她將要出門時，忽想起一事，轉頭問道：“除了為我好生照看芳瑤。另有一事，本宮問問你，看看你可否想來。”

夜色垂垂深沉，芳瑤上前輕聲喚道：“娘娘，您該安息了。芳瑤為您卸妝梳洗。”她方醒過神來，冷靜無言地呆坐著，任由芳瑤擺佈。

管事躬身應道：“娘娘儘管叮嚀。”

阿誰宮女發急不已，身子微微顫抖，說不出話來。她奇道：“本宮問你，你為甚麼不答話？”

她身子一晃，閉了閉眼，澀聲問道：“芳瑤去的時候，還遭了甚麼罪冇有？”

她捧起芳瑤的臉，用袖子為芳瑤細細地擦淨了淚，把芳瑤頭上的棉絮草根一一拔下，扔在腳下，悄悄地說道：“不要哭，統統都會疇昔的！”她曉得，這句話不但是對芳瑤，也是對本身所說。

“月兒，夜已經很深了。累了一天，你不睏乏嗎？睡了吧。”赫連定叉開話題，哄著她上榻歇息。本身則按例睡在外間軟榻上，吹燈歇下了。

那宮女期呐呐艾地答道：“本日一早，苦役司的人就把芳瑤給帶走了，傳聞是……被罰到苦役司做伕役了。”

她輕聲讀著，恍忽間，本身身處冰雪寒天，天井風景清絕，紅梅映雪禦霜。一棵紅梅老樹下站著一個青衣公子的身影，一個少女嬌聲喚道：“義真哥哥。”

日頭高照，綠窗曉鶯啼。

她緩緩蹲下身，扶住芳瑤的肩，把手中的金鳳步搖塞給她。芳瑤驚駭地點頭，低頭哀號，肩頭聳動，嘴巴伸開似千言萬語，卻不聞其聲。

終究尋了一個機遇，她要求赫連定答應她去探視芳瑤。

她分開苦役司時，把掌中的金鳳步搖塞給了苦役司的管事。芳瑤是她從失憶中醒來獨一深深迷戀的人，她軟硬兼施地命管事多多關照芳瑤，她能為芳瑤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那宮女唯唯諾諾地躬身退了出去。

赫連定來看她時，她忍不住出口相詢。赫連定一愣，轉眼安然笑道：“月兒的青絲變成霜雪，的確是在半年前。那日宋國使者前來，照實說了怕引發他們曲解，以是她說三年前你的頭髮就是如許了。”

按她的叮嚀，芳瑤被管事領到她的跟前。芳瑤看到她，跪行著撲在她的腳下，抱住她的膝，淚如雨下。

“義真，義真又是誰？”她徒然一驚，疑團重重，心如亂麻，彷彿墮入一個迷局當中，左突右衝找不到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