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班摘下草帽,一邊扇著風一邊道:“真熱啊!”
老夫打量了他一下道:“你也是來賣絲的吧。”丘胤明點點頭道:“是啊。傳聞知府大人和這些販子訂好了,每斤絲五十文錢,現在如何又變卦了?”
丘胤明道:“不必。我一小我去。”
丘胤明內心一沉,當初但是立過文書的,這些販子竟如此膽小包天。可倘若真的如老夫所說,有王府在背後撐腰的話,這事情就毒手了。他這時有些悔怨,本身這兩年固然想儘體例管理開封府,但冇有好好地親身到老百姓中間看望,現在出瞭如許的事,若不是心血來潮地出來旅遊,便毫不曉得。想到這裡,竟覺心煩意亂,兩耳發熱。農夫們的抗議聲越來越大,看模樣一時半會兒這裡不會溫馨。他從農夫中間走出來,在路邊隨便找了家小飯店,叫了碗酸梅湯,點了茶水和鹵菜,坐下埋頭機慮,趁便察看絲行門口的靜態。
將近船埠時,遠遠瞥見一家店鋪門前堆積了很多揹著籮筐布袋的農夫,走近一看,這恰是他要找的顧氏絲行。這時便聽到農夫中不時有人在大聲道:“叫你們當家的出來發言!”“憑甚麼賤賣給你們!”店門口站著的掌櫃和幾個伴計此時被農夫們層層包抄,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隻聽掌櫃道:“顧老爺不在,你們不賣就去彆家。”
柴班找了個小凳子坐下道:“大人,我到朱仙鎮去了。客歲回家過年的時候,帶了些朱仙鎮的特產,家裡人都說好。這不要回京了,我想再捎點歸去。”
一大碗酸梅湯下肚,心底頓覺風涼,腦筋也沉著了下來。丘胤明心中策畫,倘若不是那麼快就要離職,這件事必然要查個清楚,可現在時候未幾,縱使本身想窮究,恐怕也力不從心,所能做的,便是待回到開封府後,把這事交代給府丞,讓他和縣令們督查絲綢商,務必給農夫一個實惠。至於如許做到底能有多大功效,隻要天曉得了。
“哦。”丘胤明點點頭。客歲讓柴班回故鄉過年,他買了一大堆年畫和五香豆腐乾歸去。約莫說的就是這些。道:“那明天我也去轉轉。”
丘胤明有些顧慮著生絲收買的環境,向路人探聽了,這鎮上最大的絲綢商號在船埠四周,便沿著賈魯河一起朝船埠而去。朱仙鎮的船埠是河南一帶最為繁忙的,賈魯河聯通淮河,運河,貨色可直接達到揚州。船埠四周長年雲集了各地的客商,買賣從早到晚不間斷,很多鎮上的大商號也設在船埠四周。丘胤明記起客歲調集十幾個絲綢販子商談時,彷彿領頭的便是來自朱仙鎮,姓顧。
丘胤明號召他過來吃西瓜,道:“一天都冇見你,去哪兒了?”
自從六月初接到吏部公文後,丘胤明便連續籌辦著和新知府交代的事件。黃河水患自疇前年采取了一次衝沙法管理以後,效果明顯。客歲固然雨季甚長,但開封府境內無一處農田受淹。在上遊諸處的支河開鑿結束後,丘胤明又調集府兵重新加固了河防。這些府兵本來不太情願乾河工的苦差,可聽知府大人說,每個參與構築河防的府兵,其家裡都能拿到一筆補助。而開封府的府兵大多是四周農家出身,因而世人紛繁主動插手。如許一來,本來耐久在河防勞作的河工們便可回家種田。加上天公作美,客歲既無霜凍,又無蝗災,農田歉收。眼看本年的稻穀也長勢極好,開封府轄下諸縣的縣令們每次來向他交代政務的時候都要對他的行動獎飾一番,丘胤明內心很舒坦。前年底和客歲初在沿河諸縣搶種的桑苗現在也長成小樹,坐船沿河巡查時放眼一片嫩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