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事紛繁且未幾言,轉眼,八月中秋已過。
“先生,有件事我一向想問你。”待其彆人先行幾步,丘胤明才低聲問道:“你和我父母到底有何淵源?為何一向對我如許關照?”
“混江湖的能考長進士?”
不出所料,世人走後不久,前麵來報,內裡有一隊兵士已將官驛前後封閉,都批示同知王炳和按察副使閻忠敏在正廳坐侯。丘胤明沉下氣來,不緊不慢地換上官服,心中深思,這二人來得如此敏捷,定是李炬事前教唆,現在之際,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因而理清思路,正色往前廳去。
一夥人說得天花亂墜,祁慕田喝了口茶,小聲道:“今晚我們想個彆例去樊瑛府上拜訪一下。這事惹了這麼大的動靜,朝廷不知會如何審。就怕荊州,武昌那些擔事的官員早已經在做手腳。見了樊瑛,說不定就能混到牢裡去看看。”
這二人日前在王福全的壽宴上已相互熟諳過,現在如此會晤,卻皆未曾料得。王炳一介武夫,不善言語,三人見禮以後,閻忠敏神情寂然,開門見山地說瞭然來意。早間事發,荊州衛眾將士皆目睹為證,盤點以後,統共有一百二十五名死者,傷者更逾三百人。死在丘胤明刀下的那名將官是個姓袁的百戶,其家人已狀告至荊州府衙。閻忠敏又言,他和王炳正巧都在荊州巡查,驚聞此事,介於案情嚴峻,不敢怠慢,已上書朝廷。且因證據確實,雖無下級批文,但不得不封閉巡撫寓所,並將他臨時禁步此中,等候朝廷的覆信。
祁慕田道:“無妨。喬兄弟說得不無事理。承顯,你並無身家牽掛,現在走也來得及。如果負罪回京,可就存亡難料了啊!”
陳百生白了他一眼,道:“三弟,你這冇腦筋的,能不能少說兩句。”
待世人皆去,祁慕田見丘胤明仍兀自鵠立,走上前去,遞上一塊手帕,安撫道:“承顯,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快歸去,好好商討一下吧。”丘胤明冷靜接過手帕,將滿手的血擦去,抬手欲擦臉,卻盯著帕上鮮血諦視了好一會兒,那全都是恒雨還的血。他將手帕揉成一團,塞進衣服裡,吐了口氣,道:“好。”
祁慕田不語半晌,方道:“等這事告終以後,我就細細奉告你。你好好保重。”將行,又道:“細雨的環境,我會儘快告訴你的。她功力深厚,但願能挺過來。唉。”
這兩日,北都城裡正熱議著一樁聳人聽聞的嚴峻案件。月前派往湖廣佈政司的巡撫大人在任上勾搭江湖豪強,公開與官軍交兵,技藝刁悍,一刀殺人。提及這巡撫,便是前科探花,幾年內政績甚佳,連升數級,官至都察院僉都禦史,前不久剛和武清侯府訂了姻親,前程無量。眼看就要飛黃騰達的人,怎會做下如許荒唐的事!
丘胤明點頭道:“多謝諸位美意。我已有籌算。凡事總要有始有終,我既然做了,不管成果如何,總要做到底,有個交代。如果就如許走了,那真的成了懼罪叛逃,不正中了奸人下懷。回京去,對簿公堂,也能將這些個贓官貪吏的劣跡明示朝廷,一定冇有轉還的餘地。”又道:“陳兄弟,喬兄弟,你們跟著祁先生,將來定有下落,不必擔憂。”轉頭對柴管家道:“老柴,跟了我這些年,委曲你了。他們會護送你回都城,以後從速清算清算回籍下去避著。我的馬兒還要奉求你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