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丘胤明和樊瑛便裝出城。之前聽柴班說過一些本家的事,曉得他家在西山腳下的桃園村,本野生花為業,可到底多少親戚,乾係如何,倒是一概不知。西山離城不遠,騎馬不久便到。深冬方過,山野地頭一片衰草,隻要滿山鬆柏森然蒼翠。都城四周的的百姓大多不以農耕為業,或做些技術,或種些暖房蔬菜,生果菌子,或開塘養魚,都比種糧食來得劃算。花農也很多,都城裡皇宮內院,官府富戶,誰家不是日日擺放鮮花。
這日晚間,樊瑛一麵和丘胤明喝酒,一麵翻看著荊州官員的供狀。看畢,讚美道:“賢弟辦事真是邃密穩妥,有始有終。關於你的案子,邇來有很多人背後裡說應當重新檢查,不過顧忌著曹公公,又牽涉到了宗室,以是不好提出來。等過了風頭,從長計議吧。到時候必然還你明淨。”樊瑛又為他添滿酒杯,道:“實在,你的官職當時隻是暫去,今後倘若昭雪,說不定……還能夠規複的。”
說到這,柴班見丘胤明一臉不愈之色,趕緊道:“想想也算了。大哥就是這脾氣,我早風俗了。等開春我再去城裡尋份差事,到時候搬走就是了。不想和他們計算。大人,你彆在乎。”
丘胤明淺笑道:“你想到那裡去了。我說的差事,就是你仍舊來做我的管家。如何?”
“不了。我要先趕去都城一趟,到時候我來杭州找你們。好不輕易讓這些人都招認了,我要把供狀交給樊瑛。”丘胤明悄悄歎了口氣道:“雖遲了一步,可這事將來該有人去告終。我想,這些東西到時候必然還能派上用處。”那日鞠問過後,丘胤明將這些官員的官印都拿來一一敲上了大家的供狀,也畫了押,再加上清流會裡搜出的文卷,可謂是鐵證如山。即便現在曹吉利另有天大的權勢,可難保哪天就一腳踏空,到時候,這些人一個都逃不了。想到這裡,心中又鬆快很多。和祁慕田告彆以後,一行人登船出發。
陳百生當初占山為王時,在大冶縣也有幾箇舊識,看望了幾人後得知,當初武昌府收回的通緝令在數月無果以後已無人問津,劃一虛設。現在部下無人,辦事倒黴,因而便托人向先前的舊部們通動靜,倘如有人仍舊不忘舊情前來投奔的,不計前嫌都收留。數日過後,便有二三十人聞訊前來,不乏之前從龍角山鐵礦挽救出來的幾名伕役中的領頭。這廂安設,臨時不提。時價臘月末,丘胤明見統統安妥,便單騎快頓時京而去。
柴班瞪眼道:“大人,你,又有家業了?”
“那你要好好地感激盟主纔是。”祁慕田一捋髯毛又笑道:“不過,這礦山可真是一筆大禮了,說是聘禮也不過分。哈哈哈。”被他說中了心機,丘胤明不語。祁慕田口無遮攔又道:“要不要我替你先去和盟主說說?”丘胤明一口反對道:“我本身去。”
“唉。”柴班點頭歎道:“真是說不出口啊。不過大人既然問了,我就不藏著了。說來,真是忸捏。”丘胤明拉他坐下,道:“不要拘束,到底如何回事,說了我替你出氣。”
丘胤明內心一酸,俄然生出一個動機,對柴班道:“再找差事,一定有個合意悠長的。我倒是有份差事,就不知你願不肯意遠走他鄉。”柴班眼裡一亮,問道:“莫非是大人需求人手?可我,隻會管管家事,算算賬甚麼的……這個……”方纔瞥見丘胤明時,就猜想他現在定是和祁先生他們一樣的江湖人物,常日少不了打打殺殺的,能是甚麼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