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老母頂著滿頭泡沫從浴室出來,就瞧見明叔摔坐在地上,濕了半條褲腿。
梁美鳳驢性子,蹬三輪走西很多行半時候,外頭酷熱,梁美鳳愈發不耐,“再講,扔你下三輪。”
去時順風順水,從疍家仔手上取一批錦鯉,梁美鳳遞與疍家仔一張大金牛,不忘伸手戳道賀額麵,“好些讀書端莊事,阿媽等你考大學去中環上班,將來入朱門,帶阿媽住半山豪宅,學你契爺半吊子有甚麼用!”
整條街混亂不堪,菜灑一地,慘叫連連,最後從唐樓躍下的青年男人,手染鮮血,拖人腸子一米遠,梁美鳳頭次見人腸,驚叫一聲,若非道賀扶著,差點再倒地上。
住,必定是住港島,半山豪宅,承平山頂,令無數本埠人折腰,俯瞰九龍半島輿圖,明顯尖沙咀離港島更近。
道賀低頭持續吃她缽仔糕,漫不經心道,“七哥大名林家祥,排行七,家有一老母,兩兄被街頭追砍死,兩姐嫁作人婦,現在隻你一人奉侍老母,原住九龍城寨,現搬至尖東,我說可對?”
......
七哥神采驟變,打量麵前道賀,白衫白裙,暴露一截蓮藕似的胳膊腿,再往上,兩根麻花辮,圓臉大眼,瞧著不過十三四,那裡有半分大師模樣?
懷揣一張青蟹,道賀不緊不慢往藥鋪走,又經通菜街,昨日混亂場麵已不在,殯儀館和警署的車停在街口,兩個差人在向市民體味環境。
梁美鳳跌倒在地,嘴裡哎哎喲喲。道賀安設好錦鯉,忙去扶她。
擦擦嘴,道賀從高凳上跳下,堪堪及他胸口高。
兩碗車仔麪,母女二人對桌而食,本埠夏季向來悶熱,電電扇吹不儘屋內燥悶。
轉天,梁美鳳氣色如常,隻是不敢等閒再出門,給道賀一張青蟹,囑她去前街中藥鋪抓甘草杏仁。
“叼你老母,喪儘天良死撲街!”梁美鳳有力靠在道賀身上,幾欲暈厥。
“風水輪番轉,韓雄跑路,和嘉會來收地盤,我們米飯班首要換人!”見慣血拚場麵的菜販毫無懼意,津津樂道。
“阿媽,我們走西麵,繞行通菜街。”
堂堂正陽派開山祖師,未曾想到有天被人手指戳門麵,道賀一時哭笑不得。
梁美鳳睡後,道賀燃了香燭,對已故契爺賀天罡拜了拜。固然賀天罡究竟上是她徒子徒孫,但也幸虧有賀天罡照拂,道賀這具小身子才氣養這般好,令她有充足精力再修煉。
不過半日,七哥便將旺角幾十條街庇護費收齊備,交與他大哥瞿坤。和嘉會話事權在蔡叔手中,大哥瞿坤坐堂口,他不過是老紅棍。
“七哥,你神采慘白,堪比白無常!”
本埠人喜好喝涼茶,梁美鳳每日夙起在家煮好,端去店鋪五毛一碗賣,不到傍晚就能賣光,每年暑假都會多掙些許,道賀因幫手看鋪,開學前也能獲得嘉獎。
回屋後,道賀誦了一段道家經文才歇下。
七哥一巴掌號召疇昔,豆大汗珠往下滾,咬牙道,“叼你老母,快些送我去診所!”
值得一提,道賀契爺生前是方士,正陽派第十八代傳人,終逃不過三缺,缺命。在道賀十歲那年歸天。
“這麼不謹慎!快脫褲子,快洗沐水。”明叔老母碎碎念。
本埠警匪一窩,壓榨市民,收庇護費的人一換再換,小市民對建立不久的廉政公署不抱太大但願,隻求收庇護費的人能不再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