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模糊認得，稍稍年長、身得漂亮矗立，有著幾分陰寒氣味的那位，乃是折繼宣。

“繼宣兄無妨想想看。”崔文卿一把攬住了折繼宣的肩頭，語氣俄然有了幾分販子般的奸商奪目，“即便我崔文卿將來能夠進士落第，也不過當個八九品的小官兒，現在呢？嘿嘿，我但是振武軍多數督折昭之夫，要吃有吃，要穿有穿，睡覺睡到天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在府州一畝三分地上，折家更是土天子普通的存在，做折府的贅婿又有甚麼乾係！”

他倆如同呆頭鵝般張大嘴盼望著麵前這位喋喋不休的贅婿，如同看到了史前怪獸般，幾近不敢信賴本身的眼睛耳朵。

“好！”崔文卿伸脫手掌道，“為防違約，我們在此發誓，如有違背必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家中子孫男為賊，女為娼，永久不得翻身！”

折繼長慨然點頭，擊掌而誓。

反觀折繼長，雙目閃動出一股攝人的光芒，隱含敵意。

崔文卿心知重頭戲來了，笑道：“有甚麼話但說無妨。”

折繼長想也不想，當即昂然頂上道：“賭甚麼固然說！莫非本公子還怕你這個窮墨客不成！”

及至他說完，折繼長折繼宣兩兄弟又是呆住了，這廝真是……太無恥！太卑鄙！太冇節操了！如許卑鄙的賭約也想得出來。

話音落點，折繼長、折繼宣兩兄弟同時一怔，冇想到這不久前還對人唯唯諾諾，有著幾分陳腐酸儒氣味的窮秀才語氣竟然變得如此鋒利，竟讓他們措手不及。

崔文卿站起家來，目光掃過水榭以外的池麵，用手一指開口說道：“這片水池池底有一塊大石，我們就賭誰能仰仗一人之力，將大石從水中取出，不知繼長公子意下如何？”

若他還是之前阿誰不諳世事的秀才，說不定就大感屈辱，腦筋衝血，率性行事，從而著了折繼宣的道兒。

“哦？”崔文卿眉峰一挑，似笑非笑的言道，“聽繼長兄的口氣，彷彿很絕望似的，莫非感覺鄙人應當死了最好？”

這……甚麼鬼？這窮秀才發甚麼失心瘋？有他這麼不知廉恥的讀書人麼？還睡覺睡到天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真乃恬不知恥！人間蛀蟲！斯文敗類啊！

折繼宣等的就是這一句話，鎮重其事的言道：“去歲賢弟雖則科舉落第，但你不過十八歲之齡，若能苦讀兩三年，安知不能一舉登第唱名於應天門以外？冇想到我那堂妹折昭竟以婚事相迫，讓賢弟你如許的堂堂大丈夫，人間偉男人成為入贅之婿，備受彆人嘲笑鄙棄，將來你的子孫也隻能姓折，而不能姓崔，賢弟有何臉孔麵對列祖列宗以及天下的讀書人？為兄真替你不值。”

折繼宣悄悄一歎，換作了一副推心置腹的口氣：“文卿賢弟，你我也算是一見仍舊，為兄有一席話不曉得當講不當講。

折繼宣心念閃動不斷，乾聲笑道：“嗬嗬，鄙人不太明白賢弟的意義……”

本就才學普淺顯通，又在科考中碰到蘇軾、蘇轍、曾鞏、王觀等等幾個驚才絕豔的妖孽，而獲得狀元之人更是當朝宰相司馬光之子司馬唐。

崔文卿鼻端悄悄一哼，這才腔調舒緩的說將起來。

“如何？”崔文卿嘿嘿一笑，開口扣問。

折繼長嘴角微微一咧，輕哼道：“你這秀才很不簡樸啊！落在池水中那麼久，平凡人說不定已經死了，你竟然隻是大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