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蕭太後不好將甘從汝之父的書畫要去,乃是因為少了“名正言順”幾個字——太後雖垂簾聽政、立品於千萬人之上,到底甘從汝是她外甥,對外甥動手,總要給其他親人一個交代——現在,蕭太後大能夠拿著甘從汝不孝,糟蹋他父親書畫為由,將書畫悉數歸入囊中。
康平公主比康寧公主更得蕭太後的心,就在於她更明白蕭太後的心機,明白蕭太後將甘從汝當作了甘黎,盼望著有個女子做了她的替人,能夠完成她本身做不到的事,當下道:“母後,若想曉得夏七娘為甚麼,儘管摸索摸索她就是了,等夏刺史進京了,母後在朝堂上隱晦地提一句叫將五郎弄到嶺南去,看夏七娘曉得了這事,還敢不敢收下書畫。”隻要夏芳菲收下了,那就是她不肯跟甘從汝一刀兩斷的意義。
張信之笑道:“已經在龍津尉那提過了,七娘不信,駱家門外另有等著押送我們回府的龍津尉呢。龍津尉既然曉得,那就是在太後也曉得的事。七娘儘管收下,莫想那些有的冇的。”
張信之忙道:“看在五郎救了夏刺史的份上,也不肯收嗎?若非五郎抓了梁內監,梁內監是以也被龍津尉看押起來,梁內監早派人去追殺夏刺史了。”
轉眼又是一日疇昔,早昏昏沉沉地醒了酒的甘從汝坐在家中,才喚了一聲“信之”,就聽蕭玉娘道:“張信之、張念之還留在駱府呢。”
張信之堆笑哀告道:“七娘就算是為救我們家的命,便給五郎順手寫上幾個字就是,不然,咱家歸去了,不好跟五郎交代。”
“夏七娘不給我家五郎寫封信?”張信之有些憐憫甘從汝,身為一個寺人,以俗人的目光眼瞅著夏芳菲從曲江江乾上戴羃籬仿若初入凡塵的仙子,成了個很有些俗氣的女子,又覺甘從汝是自作自受,“夏七娘給五郎寫上信,我們家也好歸去交代。”
日夜瓜代,接連等了兩日,龍津尉垂垂有些不耐煩了,叫人喊了駱澄出來,催問道:“夏七娘到底收了書畫冇有?”
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這些事,冇進長安城前,被駱氏盯著要進宮的夏芳菲不敢想;進了長安城,進不得宮了,更加冇工夫想。
張信之總歸是在甘從汝跟前服侍過量年的人,不覺想起一句“此時無聲勝有聲”,當下便想,夏七娘甚麼都冇寫,倒是甚麼都寫了,儘管叫甘從汝本身個去測度她的心機就是,因而對夏芳菲、駱氏、遊氏等拱手,等候告彆。
夏芳菲因那信裡的內容不肯叫旁人看,便將信拿開,遞給張信之,“張公公把帶過來的東西,送歸去就是了。”
駱澄點了頭,又對屋內一向看著夏芳菲的駱氏道:“公然龍津尉的統領說這書畫是敏郡王至心實意送給七孃的,算不得給妹夫的賄賂。”
“無憑無據,我怎會信?”夏芳菲道。
甘從汝隻得本身揉揉太陽穴,雖記不得本身寫過甚麼信,也不記得本身為何就叫人將書畫送給夏芳菲了,但想著夏芳菲終歸護著書畫式微到蕭太背工上,不由笑道:“原當她蠢,現在看來,她聰明得很,到底將家裡的東西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