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問得清清楚楚。”燕奴板著臉，彷彿看破了駱氏、繡嬤嬤的大狡計。

燕奴不甘心腸承諾一聲，漸漸退出來，認定夏芳菲多吃一碗飯，這此中大有文章，因而去廚房討了一碟子點心，便悄悄地進梨雪院一探究竟，瞥見繡嬤嬤叫人送出去一疊老鴰皮一樣的玄青衣裳，從速向小丫頭刺探。

“我給你指個明路。”施嬤嬤東張西望後，見四下裡冇人，才暴露老謀深算的神采，“姑夫人是個甚麼人？她在家做女人的時候，有個媳婦衝她翻了翻白眼，那媳婦一家子長幼二三十人，正月裡就被拉去東市發賣呢。計娘跟七娘一同出去，計娘冇事，七娘出事了；七娘落水後，計娘不替七娘諱飾，話裡藏話，咬定七娘不潔淨了，如此，姑夫人肯放過計娘？另有姑夫人身邊的繡嬤嬤，那也是心狠手辣的主。我原勸說了夫人幾次，叫她遠著姑夫人，偏夫人柔嫩寡斷，還希冀著姑夫人調、教計娘。”

“七娘，時候到了。”柔敷眼睛裡儘是淚光，雖是夏芳菲去負荊請罪，但決定的也是她的運氣。

雀舌一顫抖，不敢再跟夏芳菲還價還價，隻得老誠懇實地跟著夏芳菲去。

“分一些給七娘過節。”駱得計慷慨道。

雀舌眼巴巴地看著荷包，半天說：“七娘不消焦急，就算你削髮了，也不會受一絲半毫委曲。”

“怎冇犒賞你呢？從速叫嫂子探聽探聽，她都賞賜給了誰。”駱氏比駱得計還擔憂地蹙眉。

燕奴有些悻悻然，如果這麼著，那她方纔把那麼點小事說給遊氏聽，當真是小題大做了，狐疑夏芳菲使詐，又要去偷偷望一眼夏芳菲如何了，一回身，冷不丁地瞥見柔敷，背後一涼，嘲笑一聲，酬酢兩句，就向梨雪院外去。

沁涼的茶水滑過喉嚨，施嬤嬤喟歎一聲，啐道：“你本來年紀就小，端賴著追求才叫娘子倚重你。現在，娘子想叫會醫術的麗娘、會捯飭她臉麵的柔嘉跟著，也在道理當中。”

“姑姑，你瞧，我這朵蓮花繡得如何？”駱得計蓮步輕移，款款地走出去，盤腿坐在駱氏身邊的蒲團上，密切地探著身子，很有些忐忑地等駱氏點評她的針線。

“這話，從何提及？”夏芳菲靠在琴幾上，取出幾枚錢給雀舌。

“不準分！叫她好好閉門思過！得計，姑姑跟你父親母親全希冀你了，你莫往七娘身邊湊，細心黑心爛腸子的把你也編排上。”駱氏虎著臉，不似方纔那麼慈愛，言語裡彷彿夏芳菲是她的殺母仇敵一樣。

“呸，換小我，也配我親身去端飯？”雀舌說罷，就進了梨雪院。

“不必，”遊氏考慮再三，駱得計的竄改有目共睹，且她揹著駱氏，對柔嘉、麗娘都許下叫她們陪著駱得計進宮的好出息，她不信，明曉得要陪著駱得計進宮，柔嘉、麗娘兩個還會眼睜睜看著駱氏算計駱得計，“小題大做，七娘一向臥在床上，指不定餓成甚麼樣。”可，也不能不防著夏芳菲，“燕奴，也不消你服侍計娘，你好生看著梨雪院，那院子裡幾個灑掃的小丫環都是我們的人，叫她們好生盯著……若大郎再向那邊送東西，給我攔著，如果二郎，不必多事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