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也好。

恍忽間，她彷彿見到了他臨死之前的掙紮不甘，還聽到他邊吐血邊吼道：“朕已經立你為繼後，讓你受萬人膜拜，你竟還弑君……你……你另有甚麼不滿足？！”

這朝氣以國朝為泥土，以光陰為雨露，總有勃發撐天的時候。

三十年，時候太長了，她往回看疇昔的時候，就像隔了一層輕紗，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孟瑞圖求仁得仁，這一死，是全了他的誌向，有何可惜？

她到底不孝，讓教員悲傷了。

太醫已經說過娘娘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她何必再說這些，致令娘娘最後都不得安樂？

雲端覺得她不喜，便立即說道：“娘娘，皇後孃娘正在儘力，定會為娘娘爭個美諡！”

她這平生，冇有太多可悔的，亦冇有多少遺憾。血仇已報，親孝已還，國朝已穩。

年青那人麵無神采，隻是冷靜想著：今上雖隻要十九歲，雖自太後病重才親征，但五叔說其噁心……彷彿挺得當的。

韓曦常一力主張至佑帝儘早親政，這兩年甚得恩重。他的奏言，在至佑帝心中很有分量。

她曉得，這是迴光返照。她大抵，就是這一兩日的事情了。

她有急事，欲稟告鄭太後。

說甚麼呢？隻要將這印交給教員，教員便瞭然。這一支暗衛，在她弑君之時損了三一，誅四王之時用了三一，對於南景又用了三一。到現在，就隻剩下幾小我和這方小印了。

但是鄭太後卻明白她在想甚麼，想了想，便說道：“對北寧出兵之事，不必擔憂。哀家死了，出兵便再不能成了。”

……

雲端曉得這事再也瞞不住了，便將最新的停頓說了出來：“娘娘，皇上令禮部官員上諡，最後為娘娘定了……定了‘厲平’二字。”

至佑十年，慈寧宮。

皇上痛恨，又如何呢？就算皇上再痛恨，礙於母子名分，礙於刀功史筆，也隻得生生受著忍著熬著，直到……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這會兒是巳時一刻，尚未到開門迎客的時候，太初樓內冷冷僻清的，一個伴計端著茶水，恭敬地送進三樓某一個房間。

所幸，她厥後還是想到了，還能進宮挽回那些弊端，不枉這平生。

聽著這些遺言，雲端紅了眼睛，甚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冒死地點頭。在她的私內心，她也不肯見到娘娘與先帝同葬一穴。

雲端聽到她隨隨便便說出個“死”字，心中有說不出的哀痛，隻低低徊道：“是的，皇上會痛恨娘孃的。”

鄭太後笑了起來，這一回，是至心實意的笑：“殛斃無辜曰厲，愎狠無禮曰厲；克定禍亂曰平，治而清省曰平。雲端，這個諡號，真的很好。”

想到這，鄭太後竟笑了起來，對雲端道：“天子必是心有不忿，痛恨哀家死也死得不是時候。哀家活著的時候，害死了他的母妃，還死死壓住他，就連哀家死了，也不能令他如願，嗬嗬。”

這些，即便疇昔了十年，還曆曆在目。

母子情分？夙來冇有那樣的東西。

管事姑姑雲端倉促返來，在正殿外拂去一身寒氣，才腳步輕緩地走出來。

禦史台那些年青的官員們，想必很難健忘他是因何而死、如何而死。紫宸殿那些鮮血，實乃他埋下的朝氣。

當日，禮部尚書韓羲常向至佑帝奏道：“皇上，太後孃娘臨朝聽政十載，若加‘湣厲’這個惡諡，恐引百官非議，故臣奏請：改換此中一字，改成美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