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著身側陳先紅起伏的呼吸聲勻勻傳來,慕容嫣悄悄兒平躺回身,將荷包裡的昨兒剩下的四兩紋銀取出握在手心,不大,卻沉甸甸的,這是北堂傲對她的心,是她這四年來常常絕望時最後的勇氣,如果北堂傲也棄她而去,她想,她會瘋的,固然他木頭似的、固然他老是寡言對人冷冰冰的,但她從小,自見他第一眼,遠遠地瞥了一眼時,所思所想就是他了!
“想不到這驛館另有人真敢招窯哥兒來!”
慕容嫣鑽進被子,說是要睡,卻久久不能閤眼。
“她們倆又冇返來?”慕容嫣一掃那烏黑的屋裡,獨一個更深些的小斑點點的躺在那邊睡得“呼嚕呼嚕”的,小鼾聲還蠻大的!
柳金蟾腦筋是冇進水,但北堂傲是潛力股啊,一到早晨就是黑馬,後勁實足——誰,誰來救救她!
他的病有治嗎?
慕容嫣展轉反側,想那夜主動靠近她,給她留出機遇的北堂傲;想北堂傲對她說得那句:“這一仗結束,小傲就該進宮備選了……”;想他躺在草垛上,月色下咬唇撇開的臉,充滿煞白的盜汗;想他握緊的雙拳與生硬的身材在模糊的顫抖;想奉箭冒然闖進時,她纔剛覓得門徑,就被迫拆離的狼狽而逃……想次日她調往獒關的淩晨,北堂傲伸出的皓腕,宮砂已褪;想他說的“願君心似我心,此情不負”……
陳先紅皺眉道:“說得也是忙著病怏怏的男人,可不能隨便娶進家門,傳聞壞家裡風水!”
她腦筋冇那麼二吧?
陳先紅苦笑:“都是成了親的女人!家裡慣了的!”
柳金蟾內心的哀嚎還冇起,北堂傲一個翻身,下一句話就讓柳金蟾完整無語了都:
——當然,前提是她還能從他塌上爬去那青樓!
陳先紅也暈暈的爬起來苦笑道:“大姐冇說錯吧,還不止一兩個!”不幸她孤枕難眠,提起這孤枕難眠,陳先紅俄然想起了那二個承諾說要帶她去城東的兩妮子。
“隻要妻主心中有個主次,有個輕重,有個親疏……為夫,纔是你柳家大紅花轎抬進正門的男人……為夫不好,你教誨為夫,還是妻主……在為夫進門前,內心放了彆人?”
陳先紅點點頭,不無戀慕隧道:“訂了親就好,不管如何說都比大姐強,起碼有個盼頭!不知定了何時結婚?”
恨隻恨,這女尊社會,醫術那麼好乾嗎?
“誰想去,為夫都不計算!”當他是傻子麼?
這一問“何時結婚”,慕容嫣就微微有些愣了,半日道:“那家公子生了病……我娘說等病好再議婚期不遲!”就不知何時好。
舊事幕幕在腦中揮散不去,不管是國色天香的戰蛟還是雍容華貴的北堂傲,她至心兩個都愛,但恰好二人的固執脾氣卻也是與他們的高貴普通拒她於千裡。二者若要取其一上,論貌戰蛟為上,論脾氣行事北堂傲更佳,但隻問情字……北堂傲纔是她內心最重阿誰!
“呃?”柳金蟾隻感覺一滴滴盜汗滑下額頭——顧恤了北堂傲,她還去青樓乾嗎?看人演出寬衣解帶,最後給她戴上一個“無能”的高帽子?又或者去青樓當“柳下惠”?
陳先紅笑慕容嫣這類事也謹慎翼翼,笑笑,毫不避諱地就開口:“我家窮,能如何的?憋著唄!不過……之前不知時還冇甚麼,這來了書院,開了葷就……”一個你我都明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