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搖擺了一下，有些站不住，本身尋了個椅子坐下。

王老爺雖略顯畏畏縮縮，但談及王雪如婚事，他一如既往的委宛申明，王家但願招納半子入贅，而不是嫁出去。

王博翊聽得神采數變，驚出一身盜汗，眼中酒意，頓時煙消雲散。

在高守分開廳堂後，王老爺與孫伯也返來了，場麵熱絡起來，他獲得了更多的恭維與尊崇，長袖善舞的王雪如，奪目能言的孫伯，見過世麵的王老爺，一起把申玉才捧得將近飄上了天。

“略有耳聞？”申玉纔不滿高守的用詞，神采一沉，冷聲道，“聽你口音，是外村夫吧，那就不奇特了，我現在就奉告你，我們申家是渭州，不，是西北一等大族！即便是各路經略安撫使，也都得給我們申家幾分薄麵，凡獲咎我們申家的，從未有過好了局！”

申玉才肝火無處發，俄然用力甩了皮五一巴掌，皮五摔坐在地，半邊臉立時腫脹老高，哀叫連連，眼淚與鼻涕流作一團，與此前張狂嘴臉，判若兩人。

當然，申玉纔不會在才子麵前，說出那些有辱斯文的話，他很快找回謙謙君子的感受，同王雪如鎮靜的扳談起他父親的威名，諸如“近年來，連戰連捷，殺敵無算”，“守邊有功，即將升遷”等。

在大宋，教席的身份與家世劃一首要，如有幸能拜得名師大儒，即便出身豪門，也有了一個好身份。

申玉才時不時會傲慢的瞟一眼高守，他說這些，也是想讓高守聽到，他想看到高守在他家屬無可順從的聲望麵前顫抖、驚駭。

而就在剛纔，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隻用一句話，談笑間便讓咄咄逼人的申家主仆無言以對，弄得申玉纔不得不藉著毆打家奴皮五，要回麵子，並且，孫伯還說了，人家挽救王家商隊，並不圖報，到渭州後就想分開，還是孫伯死活拉高守回到家中。

王家為持續香火這一說，合情公道，申玉才又少了壓抑王家的籌馬，也不好再多說甚麼，便覺無趣。

聽完孫伯報告，王博翊仰天長歎一聲，大呼了一句：“幸運啊！”然後口中囁嚅，“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王雪如心頭瞭然，曉得申玉才潛台詞是想說，像高守那樣死記硬背幾本書，懂幾個典故的寒酸措大，底子算不得甚麼，能作出好文章，好詩詞才氣表現真才實學，受人獎飾，再加上他高高在上的家世與職位，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今晚抱月樓詩會等著瞧他的好戲。

雖隻是聽孫伯口中道來，但他也深知此中的萬分凶惡，若非趕上高守等人，不但是孫伯和商隊完了，王家也要當即慘遭崩敗，可謂家破人亡。

“玉才公子，小事一樁，切莫氣壞了身子。”

申玉才見高守俄然垂目凝眉，覺得聽到他父親是渭州兵馬都監，高守驚駭了，他立時揚眉吐氣，稍稍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悶氣，暗下對勁，不知死活的小子，曉得在你麵前的是誰了？曉得少爺我隨時能夠把你捏死了吧？怕死了吧？悔怨了吧？卑賤狗才！懂個典故有甚麼了不起？再讓我看到，看我如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敢問高兄，師出何人？”申玉才旁敲側擊摸高守的底。

“身邊儘是聒噪蠢才，能不氣人嗎？也怪我管束無方，冒昧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