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言又道：“那麼敢問柳大人，若查實據證，要如何措置蘇知事呢？下官但是傳聞半年前那位代十四殿下執筆的司晨是被杖斃的。”

晏子言應了聲“服從”，起家去拾策論時，臉上赤色已退儘了。

朱憫達目色陰鷙，嘲笑一聲問道：“若本宮要他死呢？”

孔雀補子搶先一瘸一拐地走來，笑盈盈叫了朱憫達一聲：“姐夫。”

沈侍郎夙來是個瞎湊熱烈的，聽了這話也不挪腿腳，當下拽了朱十七一併在朱憫達跟前跪了，煞有介事地說：“姐夫正活力，我這小舅子如何好走？這麼著，歸正姐夫要罰人，不如順個便，把我跟十七一併也罰了吧？”

卻越斷越無法。

但是這個動機閃過，蘇晉俄然發覺出不對勁。

這麼一看，東宮與刑部，倒像在各查各的，互不相知。

小小知事，與她相乾的大案，統共也就仕子肇事一件。

堂內鴉雀無聲，晏子言額頭刹時排泄精密的汗。

他這一番話說得刻薄刻薄，但往細裡一想，倒是參破此中事理。

朱憫達微微掃晏子言一眼，叮嚀道：“晏三，將地上的紙撿起來，呈與本宮。”

仕子鬨過後，晏子言質疑春闈有舞弊之實, 皇上受命他為主審，連續數日都紮在翰林院，重斷會試的卷宗。

蘇晉與晏子言互看了一眼，均把已到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說著，俄然合手對柳朝明一揖，白衣廣袖帶起一陣清風：“柳大人，下官即使非常看不慣蘇晉，但也聽聞仕子肇事當日，應天府府丞帶著一幫衙差藏在夫子廟裡，東西二城兵馬司堵在半道上不分輕重緩急地跟幾個暴匪周旋，在朱雀巷的禮部大員不想體例分散百姓便罷了，皆躲在茶坊裡頭，恐怕被傷著一分半分，隻要他，單身縱馬而往，雖自不量力企圖竄改乾坤，笨拙至極地真當本身是根蔥，但……下官想為朝廷留下此人。”

此人不是旁人，恰是前一陣兒因進言“南北之差約莫曲解”，被他爹打折了腿的戶部侍郎沈奚。

來人一身硃色冠袍，上繡五爪金龍，身後還跟著朱南羨與朱十七，不消問，當知這一名便是大隨的儲君，太子朱憫達。

沈奚嘻嘻一笑，這才施施然拜下。

“鬨夠了嗎？”正這時，端坐上首的柳朝明沉聲道。

晏子言感覺本身審卷都快審出魔怔來了, 回到詹事府，傳聞左都禦史來找, 頭一個動機竟是柳大人是南邊人，難怪做了都禦史；而後見到跟著柳朝明而來的蘇晉, 心想，這位也是南邊人，難怪是二甲落第的進士。

這是蘇晉第一回見到沈青樾，君子翩翩，眉眼如畫，眼角一顆淚痣笑起來平增三分風騷颯然，隻可惜，搶著麻繩往脖子上套的模樣實在太煞風景，乃至於她常常回想都清楚如昨。

說著，回身自案頭取結案宗，正要呈給柳朝明，忽又縮回擊，一臉迷惑地問：“敢問柳大人是如何曉得十七殿下的策論是蘇晉代寫的？”

柳朝明道：“殿下恕罪，微臣並非此意。但蘇晉衝犯太子殿下，微臣自發難辭其咎，殿下若要懲罰，便連微臣一併懲罰了罷。”

詹事府原為打理天子皇子的外務所設，景元帝建國後, 令其作幫手儲君之用, 是以建在東宮四周。

晏子言一時怒不成遏，抬起手想要喚人出去治治這吃了豹子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