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將桌上一杯冷茶潑到硯台裡,碾墨鋪紙,落筆就答。周萍在一旁看得觸目驚心,趕緊將門掩上,跟過來問:“昨日我要燒這密帖,你攔著不讓,內心就有這籌算了?”
艱屯之年,三法司碰到毒手案子無不往外推的,大理寺肯接辦已是天大的情麵,可比及禮部審完公文,動手找人又是甚麼時候?讀書人一輩子盼著金榜落款,後日便是殿試,晁清等不起的。
蘇晉冇抬眼,回了句:“記得幫我畫卯。”
南城兵馬批示使怒喝道:“封路!給老子封路!”
蘇晉不言語,獨自從一方紅木匣子裡將密帖取出,帖子左下角有一鏤空紫荊花腔,裡頭還寫著一道策問。
貢士失落是要去大理寺登案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 走到一半, 春雷隆隆作響,斯須間就落了雨。
也是奇了,這世道,傘的臉比人的臉好用。
這是個多事之春, 漕運案, 兵庫藏屍案數案併發,大理寺卿忙得焦頭爛額,成日裡將腦袋係在褲腰頭上過日子,是以署外衙役見了蘇晉的名帖,不過京師衙門一名戔戔知事,就道:“大人正在議事,煩請官人稍等。”也冇將人往署衙裡請。
蘇晉愣了半日,才問:“你說的許探花,全名但是叫作許郢,許元喆?”
茶坊外頭重兵扼守,想也不消想,幾個朝廷大員就躲在裡頭。
她再向覃照林一拱手:“覃大人,你且將你手底下百號人分抽八十人,守住朱雀巷南麵兩個出口,從那邊分散人群,隻要不讓肇事的從城南正陽門出城,其他都可從長計議。”
蘇晉“嗯”了一聲。
蘇晉沉默了一下,聲音輕飄飄的:“我猜也是。”
“百來號吧!”覃照林邊說邊轉頭掃她一眼,一看竟隻是應天府一戔戔知事,頓時頭疼地“嘖”了一聲,嘀咕了一句:“如何來了個不要命的?”才指了指背麵的茶坊,不耐煩道:“擱內裡兒帶著去,彆跟這礙眼!”
夜裡,蘇晉回到應天府衙的處所,坐在榻上發楞。
“還在。”
“走的時候,晁清人還在?”
受恩於危難,結草銜環覺得報。
但這名失落的貢士與她是仁義之交,四年多前,她被逐出翰林,若非這位貢士幫襯,隻怕舉步維艱。
正當時,有一校尉跌跌撞撞地從人群裡擠出來,哭喪著臉往覃照林身前一跪:“批示使大人,冇找著……”
宮中端方嚴苛,雖說密帖經手之人甚少,但若鐵了心要查,也不是查不出的。半年前,欽天監一名司晨就因幫十四殿下代擬了一道策論被活活打死。
蘇晉淡淡道:“危牆雖險,另有一線朝氣,總好過屈身求人。”
校尉見麵前這一名雖是文質墨客,比起已氣得七葷八素的覃照林,好歹還算平靜,便實打實交代道:“回這位官爺,當真不是俺們不細心找,隻是這新落第的許探花誰見過?單憑一張畫像可不成呀,擱俺們大老粗眼裡,你們這些讀書人都長得秀鼻子秀口一個模樣。”
蘇晉擱下筆,問:“這小我,你識得否?”
眼下京師高低全都亂了套,四周都有肇事的人,傳聞還稀有名仕子舉著“裘舞弊,南北異”的燈號鬨到了承天門外。
蘇晉翻身上馬,上前一拱手道:“覃大人,此處如何就一個司?東城西城的兵馬呢?”
張石山道:“你托劉寺丞遞來的文書我已看了。晁清的案子你且寬解,好歹是朝廷的貢士,我再擬一份公文交與禮部,務必將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