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謹升雖仍覺不當，見朱昱深聖意已決，蘇晉與戚無咎均冇有貳言，便不好再說甚麼。

按舊例, 每逢年關，朝中應當是小年當日停朝, 正月十五開朝, 但景元十八年後, 政務龐雜, 戰事四起, 冇有哪一年的年關是歇足了日的, 本年也一樣, 屯田大案結審期近, 開春前，西北更是戰況幾次。

彼時朱昱深道：“若他肯留在西北，你便將‘世上英’帶返來，交還給朕，待今後天下大定，便全了他這輩子的心願。”

正月初七這日, 朱昱深調集兵部與都督府來謹身殿議征派西北將領的事, 原定的是未時麵聖，但中午一過, 眾大員已在謹身殿外候著了――赤力與北涼合盟, 朱昱深即將親征北平，派誰去西北，乃是戰事的重中之重。

皇命已下，頭三萬出征西北的將士集結期近，眾臣議完事，自謹身殿退出，各自奔波去了。

城郊的小溪口除了石碑便是荒草，前幾日路過還是枯蔫冷落，一夜東風過，藉著淺淡的月色也能瞧出勃勃朝氣。

“陛下，臣請――償還‘世上英’。”

“回陛下，叫阿山。”陳謹升道，“昔經常跟在先帝陛下身邊的統領有兩個，一個是姚江，現在已代替了左將軍金吾衛批示使一銜，另一名便是阿山，現在是金吾衛的同知。”

蘇晉一下折回身，快步朝值衛所走去。

蘇晉點頭：“我曉得。”

然後奉告他，古有將士出征，家中嫡妻盼歸，阿雨這一輩子，都會等著他返來。

蘇晉點頭：“好，多謝。”

實在以往議事，也不是定了哪個時候就必然是哪個時候，能趁早最好，但本日有點例外。

宮禁裡傳來整軍之聲，是值衛所留守的親軍統領要回北大營集結整軍了。

蘇晉正欲迴流照閣，身後有人喚了句：“蘇大人留步。”

思及此，一個動機俄然自心底升起。

暮風將月色氅衣吹得翻飛，暴露裡頭一身高貴的仙鶴補子，她的目色既是沉寂的，又是倉猝的，周遭的官紛繁退至道旁拜下，蘇晉卻恍若未見，直到入得值衛所，才問阿山：“你但是馬上要隨軍去西北？”

人間有循環，兜兜轉轉，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阿誰開春，他要回南昌，她去城外短亭送他，他眼裡內心儘是不捨，也隻是說：“我此次回南昌需整軍待命，等閒不能擅離，你……記得常給我來信，我不擅文墨，但必然每封都細心讀，每封都細心回。”

“臣聽聞赤力與北涼合盟，唯恐遲誤軍務，日夜兼程，原想趕在年樞紐回京，未想還是晚了幾日，請陛下恕罪。”闕無拜道。

朱昱深正自禦案前批摺子，聽了他的話，硃筆未提，回了句：“無妨。”又問，“有答覆了麼？”

實在自她曉得闕無離京，便猜到他是去西北尋朱南羨了。

親軍？蘇晉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是了，方纔朱昱深在謹身殿上，欽點了幾名親軍出征，此中有個叫阿山的金吾衛，昔經常跟在朱南羨身邊，是他最信賴的人之一。

闕無道：“稟陛下，晉安陛下隻說西北他會守下來，請陛下留蘇大人在京中好好做禦史。”

蘇晉的目色溫和下來，對阿山道：“它叫阿福，是當年晉安陛下贈與我的，他把它從夏季的樹枝上救下來，說它遇冬不死，是一隻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