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玄昊,流徵,這兩個名字燕七並不陌生,是三友洞裡與燕子恪一起刻下名字的那兩小我,是他的結義兄弟,三兄弟中的一個被另一個出售,滿心痛恨地寫下了遺言。
至燕九少爺窗前,見正捧著本書坐在書案背麵托著腮細看,水墨也坐在榻上一本端莊地拿著本書在那兒翻,燕七瞥見那冊頁上滿是畫兒,冇有半個字。
……這是重點嗎……
“燈?白日就滅了,還要受製於人。”這小我笑得滿目放肆,“要做就做火,做焚山大火,讓每小我都驚奇,每小我都害怕,每小我都束手無策。”
“喜好這兒嗎?”過了很久很久,燕七才聽得燕子恪說話,平淡的聲音反響在星光間。
“先生會說這象身上不該有字的吧……”燕七委宛隧道。
一顆星落在燕七的鼻尖上,照亮了她的唇與眼,有了光的勾畫與影的潤色,這張本來肉乎乎一團稚嫩的臉俄然有了清楚的線條,遠山眉上楚天闊,靜水眸底碧雲深。鼻尖秀挺得過分清寂,唇線柔嫩得過分淡然。這張臉上向來冇有笑容,卻並不是因傷苦澆心而難展胸懷,是因為經曆過滄海千帆,沉澱過後便成了波瀾不驚。這張臉,是靜水流深,是聞喧享靜,是空山鳴響,是見慣司空。
昏黃的星光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不緊不慢地緣山而行,穿過精植細養的芳樹瓊花,扒開閒生冗長的藤蘿蔓草,涉過清溪,跨過竹橋,眼看便要撞上前麵一隊巡夜的侍衛,便見大的將小的手一拉,偏身鑽進了一道山縫,平空就這麼消逝了身影。
飛來閣分做高低兩層,上頭三個套間是起居之處,基層則有書房、用餐的小廳及堂屋。
“這個洞叫做藏星洞,是流徵起的名,”燕子恪的聲音始終淡涼,聽不出這話裡是否有著記念亦或是諷刺,“這個洞,隻要我們三人曉得,每年的避暑假時,我們三個都會到這島上小住幾日,每個早晨都要到這藏星洞裡來賞‘星’。”
天子的禦島,比端莊的皇城麵積也小不到哪兒去,除了設有小型的朝殿行宮以外,另有諸部分大臣的辦公署,各種設施樣樣齊備,隻修建氣勢不似皇城那般嚴肅持重,既是避暑勝地,自是以清冷美好、精美奇巧為首要的設想理念。
“可這筏子太窄,躺不下你們三個吧。”燕七找了個奇特的著眼點。
“無妨,”燕七就看著她大伯伸過手來拈下她的筆,而後刷刷刷,在她正畫的這頭象的象身上非常蕭灑超脫地寫下了“長生”二字,“這便能讓人認出來了。”
燕七住了離瀑布比來的一間,燕子恪住了中間的一間,燕九少爺住了距瀑布最遠的一間。
成千上萬顆星嵌在伸手可及的頭頂,清熒熒的光昏黃又和順,銀河的上麵是水,水麵倒映著星光,因而高低兩片銀河連成了一體,成為了浩大無垠的瑰麗宇宙。
“如何,寫得不好?”她大伯看著她。
“熱嗎?”燕七體貼她弟。
“冇有。”燕七回身去端桌上的茶壺過來給燕子恪添茶,煮雨那丫頭西瓜吃多了又在淨室裡長蹲,這會子還冇出來。
漫天的星,動了,緩緩地飄蕩起來,像是一場星的暴風雪,旋舞著,升騰著,飛揚著,囊括著,鋪天蓋地,星團狼籍。
就在天子行宮的背麵,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嶽,山頂上一條小飛瀑懸瀉而下,直落入山腳一泓深潭當中。山壁上爬滿了紅濕粉嫩嬌白的藤蔓月季,將整麵山壁覆蓋成了一堵芳香瑰麗的花牆,而就在這飛瀑與月季交映的半山腰處,有那麼一座軒館被懸空架設其上,雕梁畫棟,小巧精美,門匾上書著三個字:飛來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