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神堯大聖光孝天子上之上
密乘勝進據金墉城,修其門堞、廬舍而居之,鉦鼓之聲,聞於東都;未幾,擁兵三十餘萬,陳於北邙,南逼上春門。乙醜,金紫光祿大夫段達、民部尚書韋津出兵拒之。達瞥見密兵盛,懼而先還。密縱兵乘之,軍遂潰,韋津死。因而偃師、柏穀及河陽都尉獨孤武都、檢校河內郡丞柳燮、職方郎柳續等各舉所部降於密。竇建德、硃粲、孟海公、徐圓朗等並遣使奉表勸進,密官屬裴仁基等亦上表請正位號,密曰:“東都未平,不成議此。”
《潛邸》by周乙
戊辰,唐王以世子建成為左元帥,秦公世民為右元帥,督諸軍十餘萬人救東都。
武德元年戊寅,公元六一八年
仲春,己卯,唐王遣太常卿鄭元璹將兵出商洛,徇南陽,左領軍府司馬安陸馬元規徇安陸及荊、襄。
三月,己酉,以齊公元吉為鎮北將軍、太原道行軍元帥、都督十五郡諸軍事,聽以便宜處置。
帝見中原已亂,偶然北歸,欲都丹楊,保據江東,命群臣廷議之。內史侍郎虞世基等皆覺得善;右候衛大將軍李才極陳不成,請車駕還長安,與世基忿爭而出。門下錄事衡水李桐客曰:“江東卑濕,地盤險狹,內奉萬乘,外給全軍,民不堪命,恐亦將狼藉耳。”禦史劾桐客謗毀朝政。因而公卿皆阿意言:“江東之民望幸已久,陛下過江,撫而臨之,此大禹之事也。”乃命治丹楊宮,將徙都之。
隋煬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宮中為百餘房,各盛供張,實以美人,日令一房為仆人。江都郡丞趙元楷掌供酒饌,帝與蕭後及幸姬曆就宴飲,酒卮不離口,從姬千餘人亦常醉。然帝見天下危亂,意亦擾擾不自安,退朝則幅巾短衣,策杖步遊,遍曆台館,非夜不止,汲汲顧景,唯恐不敷。
德戡使許弘仁、張愷入備身府,告所識者雲:“陛下聞驍果欲叛,多醖毒酒,欲因享會,儘毒殺之,獨與南人留此。”驍果皆懼,轉相告語,反謀益急。乙卯,德戡悉召驍果軍吏,諭以所為,皆曰:“唯將軍命!”是日,風霾晝昏。晡後,德戡盜禦廄馬,潛厲兵刃。是夕,元禮、裴虔通直中間,專主殿內;唐奉義主閉城門,與虔通相知,諸門皆不下鍵。至半夜,德戡於東城集兵得數萬人,舉火與城外呼應。帝瞥見火,且聞外喧嘩,問何事。虔通對曰:“草坊失火,外人共救之耳。”時表裡隔斷,帝覺得然。智及與孟秉於城外集千餘人,劫候衛虎賁馮普樂布兵分守衢巷。燕王倓覺有變,夜,穿芳林門側水竇而入,至玄武門,詭奏曰:“臣猝中風,命懸俄頃,請得麵辭。”裴虔通等不以聞,執囚之。丙辰,天未明,德戡授虔通兵,以代諸門衛士。虔通自門將數百騎至成象殿,宿衛者傳呼有賊;虔通乃還,閉諸門,獨開東門,驅殿內宿衛者令出,皆投仗而走。右屯衛將軍獨孤盛謂虔通曰:“何物兵,情勢太異!”虔通曰:“局勢已然,不預將軍事;將軍慎毋動!”昌痛罵曰:“老賊,是何物語!”不及被甲,與擺佈十餘人拒戰,為亂兵所殺。盛,楷之弟也。千牛獨孤開遠帥殿內兵數百人詣玄武門,叩閣請曰:“兵仗尚全,猶堪破賊。陛下若出臨戰,情麵自定;不然,禍今至矣!”竟無應者,軍士稍散。賊執開遠,義而釋之。先是,帝選驍健官奴數百人置玄武門,謂之給使,以備非常,報酬優厚,至以宮人賜之。司宮魏氏為帝所信,化及等結之使為內應。是日,魏氏矯詔悉聽給使出外,匆促之際,無一人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