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紗拂到半空,四角揚起,竟抖開四尺周遭,彷彿一張大網對著雪線子和柳眼罩下。雪線子衣袖微動,但聽“嘶”的一聲響,紅紗中間頃刻破了一個大洞,四分五裂的紅紗灑落一地,紅蟬娘子身子如蛇般一曲三扭,穿過飄散的紅紗,一刀直撲雪線子心口,“雪郎好俊的工夫!”她貌若四旬,實際卻已是六七十歲的老嫗,但技藝仍然健旺,一刀擊出,數十年功力包含其上,絕非等閒。雪線子目光不離餘泣鳳的殘劍,身形一轉,再度帶著柳眼退出四尺之遙,就在他移形換位的刹時,餘泣鳳劍嘯鳴起,風雲變動,一劍疾刺雪線子胸口。紅蟬娘子一個回身,藍色彎刀疾砍雪線子的後背,頃刻間劍風盪漾起漫天灰塵,一捧奇特的藍光突破塵煙,“咿呀”塵煙中傳來一聲怪嘯,雪線子負手在後,白袖突然揚起。
十來位黑衣人將柳眼和雪線子團團圍住,草無芳長劍出鞘,一劍往柳眼肩上刺去。柳眼住著竹杖退了一步,雪線子歎了口氣,“且慢!”他踏上一步,“小兄弟,如果你隻要這十幾個幫手,我勸你還是快點帶著狗走吧。”
柳眼心中微微一跳,此人是“千形化影”紅蟬娘子,數十年前聞名的用毒妙手,即使雪線子名震江湖也一定能在她手上占到便宜。正在他一震之際,又有一人自不遠處徐行而來,盲了一目,渾身傷疤,在頸上有個黑黝黝的洞口,正跟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看來觸目驚心。柳眼的心漸漸的提了起來,是餘泣鳳……
“你很吵。”柳眼不耐的道,“你就不能有半晌溫馨嗎?”銀髮墨客拍了拍胸口,“我本來很清閒,隻是籌算找小水去吃魚頭煲,誰曉得撞到大頭鬼。如果曉得小唐在那邊,我死也不去,現在……唉……”他連連點頭。柳眼哼了一聲,“你不是從他那邊拿了一張一萬兩黃金的銀票?有甚麼好哭的?”這銀髮墨客自是江湖名宿雪線子,聞言更加叫苦連天,“本來是小唐欠我六千兩黃金,現在他給我一萬兩的銀票,要我倒找給他四千兩金子,我等雲遊江湖兩袖清風,那裡有四千兩金子倒找給他?現在弄得我欠他四千兩黃金,要不是我欠他錢,千萬不會做你的保鑣,這類冤大頭傷害又費事之事,我一貫是不沾的。”他一邊嘮嘮叨叨的說著,一邊把手中的人皮麵具突地罩在柳眼臉上,一刹時柳眼便成了一名老態龍鐘滿臉黑斑的糟老頭。雪線子對勁的拍鼓掌,“如許安然很多,保管連你媽都認不出來――”他一句話冇說完,泥濘巷子的枯草叢中俄然鑽出十幾條土狗,對著柳眼狂吠不已。雪線子一怔,柳眼也是皺眉,這是如何回事?
通向焦玉鎮的門路有七八條之多,現在每一條路上都有人行色倉促,趕往美人居。北風瑟瑟,剛下過雪的巷子潮濕陰冷,又被馬匹踏出很多泥塘,讓人行走起來更加困難。有一人拄著一根竹杖,顫顫巍巍的沿著泥濘不堪的巷子走著,以他那踉蹌不穩的法度,要到焦玉鎮隻怕還要走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