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樹林裡並不發箭,包抄圈很緊實,大雨恍惚了世人的視野,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美人居二樓的燈光在風雨中顯得昏黃昏黃,搖擺不已。世人滿身濕透,均感酷寒非常,南邊的夏季,雨水雖不結冰,倒是凍入骨髓。董狐筆起首沉不敷氣,怪叫一聲,“大夥一起衝出去算了,他媽的天寒地凍,不冷死也——”他一句話尚未說完,美人居中突地傳出麻辣毛肚那誘人已極妙不成言的香氣,“哇”的低呼聲起,很多年紀尚輕的門人饞涎欲滴,蠢蠢欲動,耳聽董狐筆叫道“衝出去”,有幾人拔起刀劍,往外衝去。
鬼牡丹一怔,世人紛繁往聲音的來路望去,心馳神馳,隻盼唐儷辭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就在世人目光當中,一人的身影自密林中某處飄但是出,一身白衣如同仙染雲渡,臨空攝步般橫空掠過,悄悄落在成縕袍身前,瓢潑般的大雨對他彷彿冇有任何影響,一頭銀灰色的長髮在雨中閃動生輝,恰是唐儷辭。
不知是誰收回了一聲低呼,大家都不知不覺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唐儷辭右手握著一柄收起的紅色油傘,左手裡拿著一塊白布,神采甚和,“一闕陰陽鬼牡丹,你我誰也冇有抓到柳眼,何必拿解藥之事欺人?你很清楚,你冇有解藥、我也冇有解藥,有解藥的隻要柳眼,而他留下人皮與手劄,已經分開。你不過得了張人皮,我不過得了張手劄,僅此罷了。”
“胡說八道!”文秀師太怒道,“我峨眉弟子就算毒發身亡,也毫不受你妖人威脅!”鬼牡丹尖聲怪笑,“哈哈哈,你文秀師太怕死,就能捐軀門下弟子性命?我請你做我座上來賓,待以上賓之禮,你隨我走毫不會死也絕無痛苦,但你門下弟子因你不受威脅,就要受那渾身長斑、滿身痛癢而後滿身腐敗爛得隻剩下骨頭的痛苦嗎?你有種就服下猩鬼九心丸,陪你弟子一起刻苦而死,不然就不要在這裡做出那道貌岸然的模樣說你峨眉的時令。”
“素素,上麵的人在挖坑了。”二樓眉開眼笑吃著毛肚的撫翠笑嘻嘻的道,“多大的一個坑,說不定能夠埋下幾百具骸骨。”白素車站在那邊淡淡的看,“隻要東公主脫手幾掌,就如風捲落葉,那群螻蟻將死大半。”撫翠連連點頭,“鬼主還冇來呢,讓那群死士拿著箭圍著,也不曉得乾甚麼,要殺就早點殺,讓我等著等著,想殺人的表情都冇了。”
“鬼主怎地如此之晚?”撫翠笑了笑,“剛纔是誰鄙人邊拆台,燒了很多帳篷?”鬼牡丹陰沉森的道,“方平齋。”撫翠非常不測,“真是見鬼了,他為甚麼要和你過不去?”鬼牡丹抬手,“六弟此人重交誼,他來找人那是意猜中事,放心,對他我另有籌算。”他略略瞟了眼樓下的世人,“底下的誰在主持?”
柳眼偶然以解藥節製何門何派,他隻是要絕世武功。
“他莫約是碰到了要緊的事。”白素車目不轉睛的看著外邊烏黑的天氣和大雨,“你不感覺現在這類氣候,固然圈子裡的人衝不出來,但有誰自內裡靠近這裡,我們也看不出來嗎?”撫翠哈哈大笑,“你想說或許會有變?”白素車淡淡的道,“我隻是想……本日這等大事,莫非唐儷辭真的不來嗎?”
聽聞“唐儷辭”三字,撫翠的神采變了變,一向不語的黑衣人突地冷冷的道,“鬼主來了。”隻見風雨中一道黑影如鬼怪般自美人居後的山穀中升起,轉眼間飄入二樓雅座,而未發半點聲氣。白素車、撫翠、黑衣人及一乾部屬一齊向來人施禮,此人黑衣繡花,恰是鬼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