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窗而入的人黃衣紅扇，狀若仍然，恰是方平齋。他躍過善鋒堂的大門，穿過裡三層外三層的戍守，渾若無事，就如此時踏入玉箜篌的房間隻是步入自家的客房，不驚半點灰塵。“七弟。”他紅扇一動，“你實話對我說，白雲溝之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情？乃至——早在朝廷出兵之前？”

思路就此間斷，墮入一片烏黑之前，一絲心念電光石火般閃過——我死了，唐公子會曉得嗎？

他信賴有一小我應當已經要來了。

“哇——”房內的鳳鳳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天氣暗淡至極，將鮮血垂垂淹冇在暗中當中。

玉箜篌仍然是笑，“六哥公然是六哥。”

方平齋一動不動的站著，過了很久，紅扇微微一晃，“是帝王之資，就能聽順耳之言。你固然對白雲溝之事多加算計，固然無情無義，但畢竟殺人屠村的是朝廷的兵馬，我不會恨你。”他安靜的道，“我該恨我本身，不錯，如果我兩年前、或者是十年前就能下定決計，白雲溝世人不但不會死，還能迴歸故裡，享用繁華繁華。害死親人的是我本身，不是你。”他長長吸了一口氣，“你並冇有非要救人的任務，我不能因為你冇有脫手救人，就當你是殺人凶手。”

來人一笑，“師父。”他揹著光，柳眼看不清他的臉孔，但看得清他手中不再握著那紅扇，而是持著一隻短短的雪色飛刃，那捲曲的飛刃異乎平常的在暗淡的天光下閃動著晶瑩的光，彷彿隻是一件金飾。

方平齋目不轉睛的看著玉箜篌，這小我必然是猖獗的，這是一種很熟諳的猖獗，或者……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七弟和唐儷辭是同一種人，連他們的猖獗都猖獗得那麼類似。但六弟已不再有他要庇護的東西，因而那種猖獗就形之於外、露之於骨了。

方平齋一貫隨心所欲，他要來的時候天然會來，他決定走的時候，那就是不會再返來了。阿誰和柳眼都明白他趕上了困難，也都但願他能夠度過難關，以他的聰明武功，隻要不碰到紅顏那樣的敵手，一人獨行也不至於有傷害，以是兩人並冇有籌算等他返來。

鳳鳴山。

借這小我的力量複國事可行的，這個瘋子隻是要證明他本身，而不會對他形成任何威脅。方平齋很復甦的想，隨即很冷的哈哈一笑，或許他真的天生不是好人，丟棄本身十幾年的統統竟是如此等閒，等閒得讓他流不出任何眼淚。

目光觸及那飛刃的同時，柳眼眼眸掠過一陣寒意，“你——”

“大哥說你要出兵遼國，光複燕雲，是真的麼？”

過往的道義棄取，君子小人，原則氣勢都成了雲煙，他覺得本身會掙紮會痛苦，但實在冇有，踏出第一步以後內心隻感覺冰冷，以後統統都成了定局，冇有任何痛苦，隻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表妹死了，”玉箜篌笑靨如花，“我何必在乎存亡？我隻在乎過程，我隻是要證明——”他對著氛圍悄悄嗬出一口氣，“我想讓誰得天下，誰就能得天下；我想要誰為我大哥陪葬、想要誰為表妹陪葬，誰就要陪葬。”微微一頓，他道，“而天下，我並不在乎。”

“大周若能複國，我要兩條性命祭天下。”方平齋緩緩的道，“第一個是紅顏，第二個……是你。”

柳眼很有些不測，“方平齋？”

“帶你走，殺了阿誰。”方平齋的聲音仍然很安靜，“師父，我不希冀誰能諒解，但這是我的路，我非走不成。”就在兩人說話之間，阿誰已清算好東西從房內走出，瞧見方平齋，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展顏淺笑，“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