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縕袍聳動的眉頭緩緩安靜了下來，冷冷的看著宛鬱月旦，“回家的代價，是一條血路。”宛鬱月旦轉過了身，白淨溫秀的臉上暴露一絲暖和的淺笑，“我所走的，一向是同一條路。”成縕袍一伸手提起桌上那茶壺，對著茶壺嘴喝了一大口熱茶，“哈哈，不實在際的胡想、鐵血無情的少年人，江湖便是多你如許的熱血之輩，纔會如此多事。”宛鬱月旦淺笑道，“不敢，不過成大俠現在能夠奉告我，你是被誰所傷？世上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將成大俠重傷至此？”

“你又安知捐軀彆人，我心中便無動於衷？”唐儷辭低聲道，“責備彆人之前，你是不是備下了更好的對策？”成縕袍一怔，唐儷辭徐行走到他身邊，破裂的衣袍在微弱的山風中飛舞，垂垂扯破，“冇有更好的對策，你之指責，都是空談，荒唐……”他的手在成縕袍背後悄悄一推，低聲道，“……好笑。”成縕袍驟不及防，被他一下推下絕壁，吃緊提氣飄飛，勉強在岩台上站定，昂首一看，唐儷辭已不見蹤跡，心下又驚又怒，百味陳雜，這是對他方纔一劍斷樹的抨擊麼？還是對他方纔那番指責的回敬？即使山崖之下有岩台，他又如何確認他就必然能落足岩台，不會摔下萬丈深淵？

“我等企圖，便是要滅碧落宮！”蒙麵白衣女子群中，有人聲音清脆，揚聲而道，“不管是誰膽敢藏匿唐儷辭一行人，除死以外，彆無他途！”

平生獨一一次，成縕袍右手握劍，不知該不該出，或許他們兩敗俱傷、或者三敗俱傷，便是對江湖最好的成果，但枉死陣中的無辜性命，救是不救？豈能不救？但是救——就需拔劍，而拔劍的態度呢？來由呢？

突然一道劍氣襲來，白芒一閃，破開山風雲氣，直襲唐儷辭足下枯樹。唐儷辭聞聲揮笛相擋，隻聽“叮”的一聲金鐵交鳴，他手中握的倒是半截銅笛，受此一劍之力，足下枯樹回聲而斷，墜入萬丈深淵，他縱身而起，輕飄飄落上崖頂，對出劍之人微微一笑，“起來了？”

不是唐儷辭，誰也不能解答，而就算是唐儷辭，他又真的能一一解答麼？

“碧落宮遭劫。”成縕袍淡淡的道，“是你——引禍上門，壞這世外清淨地，徹夜必然血流成河。”唐儷辭衣袖一揮一抖，倏然回身，“我要消猩鬼九心丸之禍，莫非這不是最好的體例？”成縕袍麵露諷刺，“哈哈，借碧落宮之名，與中原劍會對抗，引風騷店露麵，再一起留下標記，引風騷店殺上碧落宮，你捐軀宛鬱月旦一門，要在這裡和猩鬼九心丸之主決鬥。但是唐儷辭，在你向宛鬱月旦借力之時，你的知己安在？他可曉得你存的是甚麼用心麼？就算你此戰得勝，你又何故麵對徹夜即將捐軀的英魂？”

隻見這位白衣女子膚色潔白，尖尖的瓜子臉兒，端倪苗條，煞是清靈，個子高挑，腰肢纖纖，恰是池雲未過門的老婆，白府白玉明之女‘明月天衣’白素車！池雲一招試出是她，氣得胸口幾近爆裂，“竟然是你！”

“我說半夜半夜，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爬進彆人院子的是甚麼東西，本來生得一模一樣，全都是一群不要臉的小毛蟲。”凜冽暴風當中，滿天飄舞的殘葉之下，有聲音自頭頂傳來，聽那涼涼的腔調，已在樹上坐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