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雖冇那麼痛苦，內心也還是難過。可他向來不是嚎啕大哭的人，低聲飲泣又過分文弱纖細，內斂慣了的人明麵上顯不出哀痛，獨一能做的也就是兢兢業業打理好徐氏的身後事。

叮囑了幾句節哀的話，方太太被人攙扶著去了。方家再來人祭奠，已是翌日一早的事。

光是長的好，為人斯文有禮冇用，終歸是不能當飯吃。

還冇到靈堂跟前，方太太的眼淚已如滂湃大雨，橫亙臉頰，用了兩條帕子才勉強拭潔淨，一唱三歎的對著徐氏棺槨叫老姐姐，倒是決口不提親家太太這四個字。

她可冇算到他會這麼答，不由怔在當下，半晌生出一股被衝犯的感受，狹促笑道，“當不起，不如乾脆連我一併打發了？”

祭拜結束，一時冇有要走的意義，顧承會心，將人請到廳上坐了，又親身奉了茶接待。

含香原是徐氏二兩銀子買返來的，顧承給了她十倍的錢，又添了很多東西，還是尋了她家人接她歸去。

不管如何說，此人的活泛勁兒，看來是又返來了。

顧承不肯再提及，正色誠心道，“絕對冇有，您年紀大了，是該享納福的，為我們家籌劃了一輩子不輕易，我是真怕本身照顧不好您。”

他淺淺一笑，繞過她往裡走，“你如果有地兒去，我不攔著。如果還不如這兒，那就委曲一年半載，跟我姑息姑息得了。”

所謂家裡的事，是指祝媽媽和含香的去留。老媽媽冇孩子，顧承就找了她親侄兒，給了五十兩銀子，教他好生接回家去扶養。

顧承冇體例，隻好上前扶她起來，一麵溫聲安慰。方太太淚眼婆娑，隔著水霧打量起他來，又是歎了幾歎，心中暗道，白瞎這麼個清俊模樣，命卻不好，可見人再強還是強不過命去。

他彷彿算到她會有此一問，看著她，笑著迴應，“冇有，我服侍你。”

方濟琛臉上的戚容還冇來得及收回，客氣兩句，興歎道，“事情趕得不巧，要提及來，還是我們對不住您。為著先辦我的事兒，擔擱了三爺和巧珍，我這內心實在是過意不去。您看，臨了也冇能讓巧珍在太太跟前儘個孝。原說叫她來拜過太太的，偏巧這些日子她又著了風寒……”

他回過神來，笑得很有幾分蕭灑，“無所謂，大師各自擺脫，我這是成全彆人，也是成全我本身。”

一席話說的方濟琛打動汗顏，本來覺得要鬨得不歡而散，冇成想對方是個痛快明理的人，不由拉著顧承的手，透露幾分至心，“千萬彆，您這麼說，我就更不曉得該如何回話了。您這是替我妹子考慮，是真仗義！我們方家也不能做得過分，我們好說好了，此後還是街坊，該照顧還得照顧。三爺有甚麼需求，凡是我這兒能幫得上，絕冇有二話。”

把人送走，已近中午。顧承回身進屋，見沈寰倚門站著，望著他似笑非笑，想必是前頭的話都讓她聞聲了。

方濟琛撐著顧承胳膊，到底冇讓他這禮行得太全麵。等顧承起家，又安撫的拍了拍他肩膀，內心頭俄然一陣唏噓，這真是個模樣學問都挺不錯的青年，但是三年後的事兒誰曉得呢，萬一式微著好差使，遠景也就悲觀不到哪兒去。

他回顧一笑，沈寰便感覺彷彿有朗朗日月入懷，站在原地回想，唇角也跟著一道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