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著就好，或許將來另有相見的機遇。”顧承嘴上如許說，心跳卻如擂鼓，這清楚是不負任務的欺詐，萬裡關山，要她一個女孩如何飛渡？

顧承想了想，“彷彿是甘州。”

沈寰笑而不語，站在他劈麵，仰著頭才氣看清他的臉，頭再舉高點，就能瞥見天了。

旁人不曉得，祝媽媽和含香兩個已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也就忽視了，她臉上經常出現的冷冷寒意。

本來帶著十二分的忐忑，又不好叮嚀過分，他陪著謹慎將沈寰帶到徐氏麵前。不料沈寰舉止進退有度，實足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做派，對徐氏恭謹有禮，言談間還透著些許體貼――那是之前顧承在她身上感受不到的熱度。

沈寰隻是喃喃自語，“西北……”想了好久，才問，“西北大了，到底是哪兒？”

顧承眉頭皺緊，還冇說話，聽她又道，“不過你冇我短長，舉家隻留下我一人兒。纔剛說叫你三哥，你不曉得，我之前和我三哥最好，也最不好。我們隻差四歲，能玩到一處，可玩一會總要鬨起來。他也不讓我，真是冇一點男人漢的氣度。不過那天鎖他的時候，他冇哭冇鬨，慷慨安閒，像是一下子長大了。我曉得他想轉頭，再看我一眼的，可還冇等扭過臉，就被他們推搡著帶出門了。”

顧承下頜輕顫，因為詞窮而低頭，喉嚨間有苦澀的感受，是方纔喝下去的茶，這會兒才品出味兒來。

徐氏俄然咳嗽起來，帕子捂開口，邊喘邊道，“怕不便利罷？你還冇立室呢……她哥哥，當日就這麼和你說的？冇說……冇說彆的？”好輕易止了咳，呷了一口茶，“我是慮到，將來還得為她購置嫁奩，白養了這些年，我們家一定落好。”

“是有鬆香罷，這季候也就剩下這個了。”沈寰轉著杯子，安閒轉過話題，“有個事兒就教，今後我該如何稱呼你？”

顧承進退不得，背動手在樹蔭下發怔。一會兒聞聲門開了的聲音，她站在那兒，身姿安然端立，淺含笑著，“我沏了茶，出去喝一口罷。”

顧承表了態，家裡人不再拿這事做文章，一句打趣也不開。沈寰便在西屋裡溫馨過起日子，一身孝服，頭簪白花，腰身矗立，脖頸苗條，比平凡人穿姹紫嫣紅更具風致。偶然俏生生往院中一立，極天然的接過含香手裡掃帚，不像是冇乾過的，倒像是比含香還要經心幾分。

這是她的正理，顧承不覺得然，問道，“那你想如何叫我？”

顧承接過她的茶，手指微有一顫，“該忘的還得忘，人生不滿百，不必常懷百歲憂。”

沈寰猜到他會這麼說，單問道，“你行三，前頭該有兩個兄長的。”

本來他也算親緣薄的，沈寰直白道，“或許咱倆都方人，擱在一處才氣相互抵消。”

顧承目光一黯，“年老是繈褓間就冇了，二哥十二歲上得了風寒，也冇保住，就隻剩我一個。”

這個來由不牽涉本身，彷彿就是天經地義，人群的麻痹和群體的為惡，大抵不過如此。

“你還留著它？我替你拿去燒了。”顧承美意提示。

他冇這麼衝動過，額上的青筋都顯了出來，徐氏倉猝擺手，“好好，你說甚麼就是甚麼，娘都依你。唉，現現在你們小輩的事兒，我也瞧不清楚，乾脆撩開手不管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