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心又為她拔下幾根銅簪,將長髮揉濕了,抹上皂角細細地洗濯。時候過得慢,屋中封閉了門窗,便顯很多了一分暗淡。炭火在鐵鏤子下有一點冇一點地燃著,倒也不算酷寒。
此時想,不知王氏在婚配前可曉得甄生是個脆弱隨流的性子?想必是不知的,不然也不會錯看一眼,得至如此,捱了打,還被人看笑話。
掄了十來個,那墨客才悠悠地轉醒了過來,兩片臉頰高高腫起,跟兩隻饅頭似的。
而後很長一段時候,承平無事。
洗了有一炷香工夫,王氏哆顫抖嗦的聲音終究響了起來,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與人說話,“他們本日吃酒,我做了一桌菜,滿覺得本日過個好年。陳相公吃五石散,卻又讓夫君吃,吃過了,就開端打我……我不是牲口,我是他老婆,他就看著、他就看著……”
他越說謝蘭心越聽不懂,隻能歸結為他此時受五石散影響,腦筋還亂著,不去理睬罷了。
謝蘭心沉默著為她沖刷,她說不了甚麼,因為她曉得,王氏的心仍向著夫君,即便他不好,也不能讓彆人說他一聲不好。
她卻說越悲,最後攀著木桶邊沿,放聲悲哭了起來。
謝蘭心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一邊剔指甲一邊問:“五石散好吃吧?現在是不是很舒爽?”
那兩小廝得了令,擺佈開弓就扇了起來。
甄生再抬開端來,剛要說話,又是一陣乾嘔,嘔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半晌癱軟在榻上,麵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大口大口喘氣。
甄生折騰了好久。謝蘭心看猴戲普通,看夠了,懶懶伸個腰,帶著人回了,隻是還留著那兩個小廝看門,免得他出去亂跑,也讓人過個安穩年。
那丫環嚇得一夜冇闔眼,救下人後,守了一夜,熬得兩眼通紅,翌日一早來報了謝蘭心。
謝蘭心奇道:“我拿了你家甚麼?”
一個年就平平平淡地疇昔了。終究甄生也冇來報歉,王氏也冇來,隻是偷著拖人送了封手劄給謝蘭心,滿紙的賠罪,並講明冇法切身前來,恐被丈夫發明,又要大鬨。
王氏彷彿要張口,嘴一張,眼淚卻又流了下來,粉飾著失態縮跨進木桶,全部身子都縮在了熱水中。
“啪!”
“啪!”
這時候才真正復甦了,看著謝蘭心,眼中卻射出了一股仇恨討厭,張口就道:“年紀小小就口舌鋒利,身後定下拔舌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