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但是太宰府的二令媛?”隔著車簾,一道渾厚的聲音清楚地傳了出去。
“恰是老奴。”趙侍監笑盈盈地說道,“老奴前來傳個話,陛下見此地風景惱人,讓統統臣工們在此憩息半晌再出發,蕭女人也無妨下來透透氣兒。”
“我感覺現在學藝也為時不晚。何韞你看,為首的這兩人同陛下說話時,他們的神情、語氣,都甚為輕鬆安然,想必是楚門中很有職位名譽之人。不如我替你拜見他二人,看看可否說動他們,收下你這名新弟子?”蕭如悔有條不紊地說道,似是在當真考慮這件事。
她未曾記得車隊中有騎白馬的人。
“但是說來也奇特,當初如嫿蜜斯和大姑爺的庚帖放在廟裡的時候,同蜜斯你和夏姑爺的庚帖一樣也出了事。如嫿蜜斯的庚帖被一陣怪風吹到了屋外,大雨將庚帖淋了個透。當時來廟裡上香的人當中有個自稱神婆的人,她撿起了大蜜斯的庚帖,然後說如嫿蜜斯的名字不好,‘如’和‘嫿’字有兩個女字旁,意味著她若嫁人,丈夫必然不會隻要她一個老婆,實在把當時在場的人都嚇壞了。”何韞一邊回想著,一邊對正在思考的蕭如悔俄然問道,“蜜斯,我本來是不信這些的,但這兩天實在是領教了太多奇事,就像東麓先生昨日將你的花起死複生,你說,這個神婆說的話可托嗎?”
“我......”何韞撓著頭,墮入了好一陣糾結當中。
莫非世上真有落花帶路這回事,莫非這不是偶合,而是天意?
她想起了那一夜的夢,現在她麵前的氣象,與夢中一模一樣。
“他來了。”她說道。
小舟上,除了天子與楚門的兩位尊者,竟然另有一名年青人的身影。
何韞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她垂垂加快了腳步,沿著湖岸一步一步地走著,她的目光一向望向落雁湖的湖心,在那片波光粼粼的水麵上,一葉小舟正向著湖心小亭的方向悠悠劃去。
夢與實際,究竟孰為真,孰是假。
蕭如悔聽後微微點頭,說道:“百鳥湖確切比此處更有故事,不過,我還是更偏疼這裡一些。”她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嗅到潮濕的氛圍中帶著些許蘭草的暗香,微小如一閃一閃的螢火,再展開眼時,已難覓這一陣芳香的蹤跡。
蕭如悔探脫手悄悄扒開車簾一角,問道:“趙侍監?”
可唯獨這一次,夢裡的人,與做這一場夢的人,畢竟還是遇見了。
跟著他話音落下,她昂首間,瞥見三匹白馬馳騁在遠處的山道上,過處翩若驚鴻,像是從柔嫩的草尖上緩慢地掠過一陣風,隨後冇入了落雁湖畔如山似海的人群中。
瞬息之間,殷紅的花瓣在空中四散了開來,如雨般紛揚而下,順著風,簌簌地在天空中飄舞。掠過她伸脫手想抓住它們的指尖,拂過她瀑布般長及腰際的三千青絲,最後順著柔嫩的裙袂,滑落到了腳邊。
“咦?海棠彷彿落了一瓣。”何韞俄然出聲道。
“我感覺,這裡有一股水天之間,安閒蕭灑的意韻。”她緩緩說道,隨後輕聲一笑,“或許表情使然吧。”說罷,她沿著湖岸持續走著。不遠處,蕭太宰正與其他幾位大人言談,她曉得父親瞥見了她,但是冇有讓她前去處諸位大人問候,她也剛好落得安逸,單獨撫弄著海棠,走在湖邊,任帶著些微涼意的輕風吹拂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