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他懷中那看似已經睡著了的男人俄然展開眼,雙眸炯炯,眼神復甦至極,輕聲道:“你感覺,江湖當中,有誰能將千鶴觀如此完整地滅門――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
或許是身材內活動著一半不異血液的乾係,溫念遠總感覺他與七絃之間的拘束比之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對情侶跟甚更深,那是剔肉去骨也冇法割掉的,骨子裡的緣分。
一脫手就滅了一個千鶴觀,他可不信僅僅隻為嫁禍他七絃,他還曉得冇這麼大臉麵。
陰暗角落裡那些詭計狡計,如日複一日孽障滋長,在無人知處不竭醞釀發酵,張牙舞爪。
隻不知他這些年的夢裡,都有過誰的身影。
有個大暖爐主動地貼過來,即便有篝火在前,七絃也是懶得回絕的,兩人就如許悄悄地依偎在一起,分享著相互的體溫,呼吸相聞。
七絃瞟了他一眼,微微蹙眉,似笑非笑地冷哼,“把你腦筋裡那點亂七八糟的東西去掉,讀書讀書,那些聖賢書都被你讀到哪個角落裡去了,滿臉邪/淫,你如何不去做采花悍賊?”
“哥哥。”溫念遠俄然輕聲說。
七絃亦未幾言,就和衣在溫念遠懷裡尋了個舒暢位置,毫不躊躇地闔目睡去,不一會兒,他的呼吸垂垂變得遲緩悠長,彷彿已經進入了夢境。
從二十一年前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已經必定了此生。
“想甚麼?”七絃還在深思,耳邊俄然傳來男人的聲音,昂首就見溫念遠立在他身前,一手捉了隻還在冒死撲騰的野雞,雞毛頓時飛揚。
柳家案已疇昔很久,即便是他七絃要查,實在也一定能找出本相,可青桐方一露麵,就牽動這浩大陣容。
當然,很快當他艱钜地保持著臉上的笑意接過那隻半邊已經焦香四溢半邊卻還夾生的不幸野雞的時候,俄然深深地為這隻落入溫念遠手裡的野雞感到憋屈。
如許淺的溪流自是養不出大魚的,溫念遠探頭看了一眼,便知這小魚小蝦皆不敷充饑,便先往林中拾了柴火來,升起火堆讓七絃取暖,本身往林深處去尋些野味。
溫念遠見好就收,轉頭若無其事地將木料一根一根扔進火堆裡,將垂垂隱下去的火堆又燒旺些。
可惜實則他已不是當年那些需求這些盛名負累以證明本身存在的少年人,特彆溫家事了後,他是至心厭倦,也曾籌算幫過青桐後不如與溫念遠浪跡天涯。
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溫念遠低頭看著七絃微顫的睫毛,穩穩坐著,一動不動。
大抵是被這一問所鼓勵,溫念遠頓時繁忙得像隻勤奮的小母雞,蹲在溪邊殺雞 拔毛,架起來放在火上烤,一臉嚴厲當真的模樣,遠遠看著倒也頗像模像樣。
現在浪跡是浪跡,不過倒是流亡了。
它本來還能具有一個標緻完整的雞生的,就算被獵戶捉了帶回家或者賣到酒樓裡,起碼能高傲地成為一道香噴噴的菜肴而不是這類人嫌狗厭的……咳咳。
不知那一心要將七絃逼到死路的人若見到如此景象,會不會吐血三升而亡。
“……”溫念遠俄然深深地看了七絃一眼,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一臉端莊地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溫念遠眼中倒映著七絃文雅喝湯的模樣,滿滿的都是滿足,在旁人想來淒楚狼狽提心吊膽的流亡之路,對現在的兩人而言竟是近些年來最好的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