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物傷其類，固然鮫人不是完整的人，但看到這幅場景也不免驚懼。阿螺安撫了半天，她才探出身，瘟頭瘟腦說：“嚇得哭不出來。”

一鮫一螺籌議安妥，歡樂不已。夷波想起那隻老龜，問它的下落，阿螺撇了撇嘴，“算它命大，逃過一劫，不過造了這麼大的業，下次就冇那麼好的運氣了。一船的人都為它而死，它倒跑得無影無蹤了。”

所謂的雕題國事南溟鮫人的王國，大荒以來鮫人有三支，東海鮫人應當稱作陵魚，人臉魚肚，五短身材，有手有腳；潮城這一支是牢固的半人半魚，不能變幻；剩下的南溟雕題，性惡喜殛斃，月圓之夜尾巴會變成腿，能夠登陸行走。潮城鮫人最怕的就是雕題，雕題國男多女少，龍君失落後曾經來搶過兩回人，挑標緻的成年鮫女，抓去南溟繁衍後代。幸虧夷波年紀還冇到，每次都能逃過一劫。阿螺的慚愧在她看來小事一樁，她另有表情和她開打趣，“雕題抓你生孩子。”

阿螺一怔，緩慢遊了出去，伸開雙臂把她撲倒，嚎啕道：“太好了，你返來了，我還覺得你死了。”

她搖搖尾巴，魚尾很長，從垛口探出去，繁複而燦豔的鰭在水中款擺，像陸上女人的長裙。阿螺不放心，細心查抄過一遍才鬆了口氣，“冇事就好，我怕你誤闖南溟趕上傷害，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去雕題國，讓他們把我吃了。”

阿螺忍不住潑冷水，“龍君下落不明，彆想太多了。”

那裡那麼輕易死，她命大得很呢！夷波笑著讓她看，“冇有劈到，鱗片好好的。”

妖怪的思惟很純真，毫不覺得坦白死訊對活著的人有好處。夷波經她一鼓動感覺可行，連說帶比劃，“明晚有海市……換燭銀，一起送去。”

阿螺因為變幻後有腿，陸上的見地比夷波多，她說：“這是女人的胭脂盒，打扮打扮的時候用的，抹在臉上和嘴上，紅紅的，很都雅。凡是人是如許的，男人身上帶著女人的東西，就申明這個男民氣有所屬了，他喜好胭脂盒的仆人。也或者這是他從彆國帶返來的禮品，籌辦送給一個叫糖坊的女人，可惜碰到了不測，再也冇有機遇親手交給她了。”

阿螺悲傷不已，“死了，人真是太脆弱了。”

夷波定睛一看，尖嘯一聲躍起來，紮進海裡逃之夭夭了。

是個很精彩的盒子，掌心大小，玳瑁質地，上麵鑲了寶石，也有雕花。夷波不太懂，顛來倒去看，發明盒底有篆字，刻著“糖坊”。她咦了一聲，不知是地名還是人名。

夷波聽得暈頭轉向，沉到水底在沙地上畫圖，鰩魚扇著兩翼不時指導。總算理清了，她向它伸謝，鰩魚說走吧走吧，拿尾上尖刺剔了剔牙嘀咕：“這麼標緻的鮫人，可惜是個啞巴。”

夷波進家門後，迫不及待鑽進了草垛子裡。她的珊瑚屋內裡看來和彆人冇甚麼不一樣，內裡卻懸了一個編成蛋形的窩。她喜好蜷在窩裡睡覺，感覺安然和結壯，這能夠和她的出身有關，彆的鮫人都有父母，她是孤兒。很小的時候被拋棄在城外，有鮫人路過發明她，把她帶回城裡扶養。但是因為她魚尾的色彩有異，始終很難融入他們，撿到她的鮫人豢養了她一段時候，等她能夠尋食的時候就不管她了，她一向孤零零的，直到趕上了阿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