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菸蒂一聲慘叫，如殘花敗絮墜落在雨霧裡，讓她前一刻還春情掃蕩的少爺踏著她噴出的瑰麗雄渾的鮮紅血幕絕然遠去。

舒顏放下菸蒂，站起家來看著潘錦兒悄悄的一笑，“少爺吃了血燕羹，不知怎的無端發了脾氣，嫌菸蒂服侍的不順心，大斥了菸蒂負氣去了采蘋居，可菸蒂心眼太小，想不開他殺了。”

柏明湛又對虛空喊了一聲，“宵葵！”立即一個夜行衣短打扮，束腰修身的女子從暗影裡走了出來。

想到此，潘錦兒竟是一刻也等不得，“我俄然想起另有送給姨母的針線活冇做完，就不打攪你們了，這是我的一點情意，給她多買些紙錢燒了吧。”她倉促的從荷包裡摸了一角碎銀子給舒顏，扯了一旁被菸蒂的死嚇的戰戰兢兢的小婢女快步拜彆。

柏明湛一眼掃過來，她怯怯的住了手，倒是微微帶了一分倔強和委曲的半仰起俏臉，貝齒咬著豐潤的紅唇，撲閃著稠密如鴉翅的睫毛期盼又羞怯的凝睇著柏明湛，聲音裡含著讓人不忍回絕的嬌憐輕嗔，“婢子親身給少爺頓了血燕羹，少爺吃一盞再走好不好？”

而除了柏明湛這個主子外，無人曉得宵葵究竟長成甚麼樣，她每次都以分歧的麵龐呈現，那張臉看起來真到不能再真。

“你如何這麼傻，少爺是甚麼心機，這些年你還看不透嗎？”舒顏是二等丫頭，平素與菸蒂較為親厚，她抱著菸蒂垂垂犯冷的身子死灰絕望。

舒顏用手覆蓋上菸蒂的眼睛，無聲哽咽。

苗氏連夜回京，宵五宵六和宵葵另有留在蘇晗身邊的宵壬外，其他的六人都被柏明湛暗中派去隨行，以庇護苗氏的安然，宵葵是十人中獨一的女子，技藝倒是最好的，她另有一貫技術，會口技和易容，飛禽走獸、百鳥蟲魚，凡是能發作聲音的，她出口便能仿照的惟妙惟肖，仿照人的語氣神態更是入木三分，毫無馬腳。

她和菸蒂都是一個叫采蘋的婢女身後由苗氏做主選入如心閣服侍三少爺的，之前無數的婢女都被拒在如心閣以外，不是她二人姿容有多絕美，隻因為她們的眉眼多少與那采蘋有幾分類似，她更多的是像了采蘋的氣質和本性，而菸蒂則是一雙眼睛和唇形。

戌時三刻，天空飄起了細雨，夜色黏黏稠稠的如籠了黑漆，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柏明湛霍然下床找衣服穿上。

“啊......”潘錦兒攥緊了手心的帕子驚呼。

宵葵隱在暗影裡無聲無息的跟從，柏明湛迎著紛繁揚揚的雨絲大步往外走，菸蒂俄然追了出來，飽滿嫣紅如熟透多汁的水蜜桃般的麵龐上儘是擔憂焦心，“少爺，下雨了，你的身子是千萬不能淋雨的，快歸去吧......”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扯柏明湛的衣衿。

聽著潘錦兒腳步孔殷的去了采蘋居，舒顏神采安靜的找了一方白帕擋住了菸蒂的臉，低低的道了一聲，“她害你丟了性命，我便讓她恨不欲生，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場，且記取下輩子再不要這般一顆癡心錯付了。”

殳竹曉得勸不住便噤聲，冷靜的籌辦了一起跟去，柏明湛沉了沉道：“你留下，讓宵五和宵六重視書房那邊。”

即便她們二人與那采蘋有幾分相像，少爺也不過是偶爾瞧上幾眼，目色痛苦淒絕，少爺看的又那裡是她們，不過是彆人的影兒罷了。自從蘇娘子呈現後，少爺竟是那偶爾的幾眼也未曾落在她們身上了，她不曉得那蘇娘子到底有多像采蘋，但是蘇娘子一來，少爺長年穩定的冰冷臉上有了按捺不住的笑容，那笑容從最後的痛澀欣然，到現在的發自內心讓她深深的曉得：她和菸蒂終將隻是婢子，連影兒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