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傍晚，山風微冷，蕭繹解下本身的披風給思卿披在身上，又替她繫好胸前的繫帶，笑：“歸正歸去聒噪的是我，又不聒噪你。”

蕭繹道：“如此甚好。”

宮中妃嬪多數信佛，獨思卿不信，故而蕭繹道：“你不是不信麼？”

兩人沿著山路往官道上上走，思卿又道：“我遠親兄長說他結識了一名名喚‘顧梁汾’的商賈，兩人詩酒唱和，友情不錯。我當時就狐疑過，此‘顧梁汾’是不是彼‘顧梁汾’。”

蕭繹聽了微微點頭。

“那位傅老先生……對你很好吧？”

思卿道：“我曉得了，明天一早去瞧吧。”

蕭繹點頭道：“當年孃舅是在與宗室的黨爭中出事的，會不會是端王盯上了陌溦？”

蕭鑒推開長窗，朔風湧入，吹著思卿的烏髮，思卿耳畔帶著銀鈴鐺的流蘇也叮噹作響。

蕭澤對思卿殿裡的陳列卻非常獵奇，思卿做了糖蒸乳酪喂他，見他穿得厚，道：“殿裡熱，脫了外套吧。”

蕭繹感覺好笑：“有求就拜，能管用麼？”

蕭繹冷傲道：“我要的便是先發製人。”

思卿道：“是個江湖遊勇。因為武功不錯，在江湖上很有申明。我還真有點狐疑，方纔那夥人是不是衝我們來的？你看這短刃。”思卿從袖中取出方纔在茶坊地上拾起的短刃。

“不，我不肯再等。”蕭繹的眼裡披收回熱切和猖獗，眼神卻飄忽無助，“我要撤藩，立時撤藩。”

思卿坐在蕭繹身邊，親手點了一盞茶，道：“我邇來老是會夢見傅伯伯，想起小時候的事。當時候傅伯伯養著我們兄妹兩個，固然家道不好，但是我卻感覺平和歡愉。在南的時候，固然我曉得本身當年是被生父丟棄才為傅伯伯收養的，但我也曾設想過我生父的模樣，胡想著我的生父也像傅伯伯一樣慈和。冇想到厥後回到帝京，瞥見他的嘴臉……完整擊碎了我對生父的胡想。和傅伯伯比擬，他顯得更加跋扈且不成理喻。”

蕭繹接過來看，上麵鑄有‘端王府’三個字。他指給思卿看，思卿驚奇：“是端王？”

思卿睨他一眼：“你笑甚麼？這一準是來找我們的。”

第二日蕭繹從太學聽講返來，到寧華殿裡，卻不見思卿。問了雲初，雲初答思卿往貴太妃處去了。蕭繹走到思卿的小書房裡隨便找了一本《樂府雜稿》來看，等了好久也不見思卿。

“國無黨禍而不亡。朋黨交持，禍延宗社。”思卿話鋒一轉，道：“當日三哥講‘攘外必先安內’，現在內裡真的安麼？又或者定南王貧乏一個起反的由頭，用心通過刺殺激憤你，讓你下旨撤藩，好讓定藩有藉口起反。”

乳母趕緊道：“春捂秋凍，可不敢脫。”

思卿斂眸，輕聲道：“我知三哥此數年間各種憂勞心胸不暢，但是來日方長。”

思卿內心驀地一軟，攬住蕭澤對蕭繹道：“朝中惹了一身火氣，就往孩子身上發？看把長哥兒嚇得。”因抱起蕭澤道：“走，往我那邊去。”

蕭繹問：“哪一點？”

蕭繹拿出一本詩集遞給思卿，思卿接過一看，書名是《澹亭詩稿》，署名“傅臨川”。

看著顧梁汾與陌溦走遠，思卿問蕭繹：“你如何曉得她就是你六妹？”

“他是太祖朝致休大學士顧宗憲以後，原居襄陽。其父與我養父傅臨川先生是世交。其父早亡，以是他從小跟著傅臨川先生讀書。年長我四歲。”思卿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