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這一個月的勞累,也是把頭髮都忙白了的林守義也是黯然,不由低下了頭,感覺愧對老爺。
現在皇宮裡也應當收到了江南本年糧產會大減的動靜了,他們林家到時把貢糧如數獻上,皇宮那想來也曉得他們林家是極力了。
他的女兒還是來得太早了,早到必必要送他一程。
名頭雖是虛的,但父親走了,這一年就要在她手裡丟了這名頭,林大娘想來還是心如刀割。
本年澇災,林府提早做了防備,補秧下田尚且如此,就不說那些連秧都冇得下的人家了。
林家子孫不旺,能少殺一個就少殺一個。就是不為胖爹,也為當年為保胖爹,為胖爹費經心機,哪怕說胖爹無後也讓胖爹承了家的祖父。
一個月後。
躺在床上的這日日夜夜,林寶善早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這一次,他把身後事都安排好了,女兒和兒子,他都交代了可靠的人保他們後半生安危,就算走,此次他也能走得放心。
“胖爹……”她哭著喊,帶著劫後餘生的光榮。
她笑著轉頭,在仆人提來的燈光當中迎上了她胖爹朝她看來的充滿了垂憐的眼。
林寶善是江南第一善的家主,但這第一善,是他用貢糧跟皇上保的,可並不是真的是個善人。
林大娘走到床前,腳都軟了,一把撲在了床沿,她顫抖動手往被子裡緊緊一抓,抓到了一隻溫熱的大胖手以後,當下,她鼻子似是被火燒了一樣,熱淚當即就滾了下來。
林大娘半晌冇說話。
她那兩個叔父也是太奸刁了,他們本已找人,籌算在慶和四年春,她胖爹頭次倒下的那年把她胖爹殺了,但哪料他們不知從哪曉得動靜,曉得找的人不成靠,就又收了手,暗藏到了至今,一比及她胖爹走了,就跟他們姐弟兩人扛上了。
“這最北方跟最南邊都打著仗,朝廷是缺糧的,這糧也不能少於了往年。”林大娘又道。
他走得太早了,也就冇看到他女兒痛失摯親,抱著他的頭痛哭著大聲呼爹的模樣,那慘痛的模樣,讓他聞聲而來的夫人抱著她,哭到昏迷。
林府一向靠著京裡聖上給的底氣在悵州挺著江南第一善的牌子,這牌子是用糧買來的,人家撐的腰冇少,糧卻少了,那一名內心會有設法的。
一聽林家的那兩個堂老爺,林守義的眉頭深鎖了起來,“他們鬨著要推新的族長,林家那幾個族老也快被他們走動鬆了,傳聞他們跟族老許的就是我們林府的家財。娘子,這事不能姑息,老爺之前的意義也是這個意義,隻要他們一有異動,我們便可……”
話說到這,撲滅了幾處燈火的屋子漸漸地亮了,她的笑容漸漸地止了。
林寶善這平生,是與人鬥,與天鬥過來的,能以帶毒之身活到這個年齡,另有後代送終,也是老天待他不薄,他也死而無憾了。
“佈施糧可有,但米價隻能跟著行情走,城中是必定會漲價的,我們一家壓不下,也冇法一向不貶價,大師都來買,我們冇那麼多便宜糧可賣。”林守義把點心碟子往她那邊推了推,“吃一塊再說。”
胖爹剛走,才走多久啊,林家在她手裡纔多久啊,她就要想著動暗倉裡的糧了。
他之前冇動林寶絡林寶賢這兩個弟弟,也不過是這兩小我俄然謹慎了起來,每天縮在家中,連用飯都要驗三道,像是曉得他要動他們,他一時之間也冇找到妥當的體例替後代肅除這兩個隱憂,隻能交代部屬,今後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