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不若旁人,她的生辰,草率不得……”趙如娜說著她的躊躇,“這些年來,陛下對我們家的照拂恩德,已是無覺得報,皇後慶生辰也是開朝第一次,到時候各家各戶都有賀禮奉上,我們侯府的禮,非論是薄了,還是差了,都不大好,恐有失禮之嫌。我這左思右想,都定不下,方纔與你籌議。”
思慮間,他聽得趙如娜緩緩道,“娘娘說,伉儷之道,在於一個‘合’字,合便是圓,夫一半,妻一半,各占一邊,是恩愛,也是博弈。妻應重夫,夫也該當尊妻,兩小我互敬互愛,方能分解一個圓,身為婦人,必當守住本身的半個圓,不讓男人超出本身的領地,占據這個領地裡。因為領地裡,有婦人本身獨立的理念、獨立的空間、獨立的尋求……”
陳大牛嗯了聲,歎道,“今後你也甭勞累了。這府中上高低下的人那般多,事情也雜,這些破事,比俺的軍務還要煩人。俺對不住你,媳婦兒,把這麼一大師子交給你…另有,轉頭俺與娘說,晨昏定省就免了罷……”
“妾身喚了兩聲,侯爺也未聞聲,也不知心機放哪了。”
“看你說的。他是崽子,你是啥?”趙如娜唇角微抿,儘是笑意。
趙如娜臉上暈出一抹紅,“老夫老妻了,還在乎這些虛禮做甚?”
趙如娜悄悄的聽。
行伍出身的陳大牛是一個粗人,最不喜好各種百般的繁文縟節。平常定安侯府裡,大大小小的情麵來往之事,都由趙如娜專斷措置。他不問,也不體貼,趙如娜曉得他的為人,也極少收羅他的定見,像今兒這般慎重地問,還是第一次。
陳大牛哼了哼,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臭小子!”
趙如娜悄悄道。“好了。”
“傻媳婦兒,俺逗你玩的,實講,俺也想……”
“嗯”一聲,陳大牛道,“這幾年,俺的惡夢老是停在那一日的。那一日,你入我侯爺,一頂烏黑的小轎,一身烏黑的孝衣,依公主之尊,在眾目睽睽之下,行三跪九叩之禮……俺每次想及阿誰場景,額門兒就發汗,內心就發慌,鬨心得緊,如果不為你做點甚麼,俺這內心過不去了。”
“你欺負人,快放我下來。”
“可不就是?”趙如娜頭倚在他肩膀,含笑的眸子似是會說話,“今兒我讓綠兒去庫房為他選布料做冬衣,量身子時,發明長了小兩寸。”
可貴的是,趙如娜與他是一樣的心機。
不等說完,他便為她倒水,又悄悄揉她額頭,那模樣看得趙如娜忍不住發笑。公然楚七說的是對的,男人這個物種,寵不得,慣不得,伉儷之道,也確切是一個圓。婦人如果慣很多了,寵很多了,男人便不會把她當回事,人之賤性,在於從不珍惜輕易獲得的東西,與丈夫保持間隔與昏黃之美,守好屬於本身的半個圓,不要讓他等閒涉足,不要讓他把本身猜透今後再無新奇之感,那纔是保持新奇的最好法例。
陳大牛目光一沉,嘴皮動了動,笑道,“俺這不是心疼你麼?”
趙如娜並不回絕,隻是看他,“侯爺不是腿疼?”
陳大牛眉頭微蹙,“這個……你看著辦就好。”
微微側身,他端起她的下巴來,低頭啄了一口,“媳婦兒,辛苦你了。”
“侯爺,皇後生辰,我們備甚麼賀禮好?”
風中的聲音,是歎,也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