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偏著頭,看他的模樣不像打趣。
“是,陛下。”丙一垂首。
這一日是永祿五年臘月初七。
趙梓月小臉紅得大蝦似的,頓時急了眼,“怎不相乾?房中之事,不都得挨肩搭背麼?”
趙樽盯視著她,通俗的眸底有一抹柔光劃過。
烏仁含笑點頭,小聲回道:“我曉得的。”
趙樽回過神兒,點點頭,邁過門檻,被殿內的一片大紅憂色迷了眼睛。從高高的橫梁上垂下的大紅帷帳換去了那日複一日暮氣沉沉的明黃色,一排排大紅喜燭把寢殿照得明麗生輝,那一張赤金打造的九龍榻上,鋪著喜被,喜被上斜倚著一個長髮披垂的女子。
夏初七噎住。
她已經睡著了。唇角緊抿著,眉頭緊皺著,彷彿並未因為大婚之喜而生出歡娛之意。榻頭上的一株綠植長長的藤曼垂落在她硃紅的繡鞋上,綠紅相間,卻不顯俗氣,更襯他的婦人膚白身嬌,年事不增。
“誰說梓月皇姑傻白甜來著?”
一個婦人死前所求,是最愛的人最愛的人來見最愛的人一麵。
錦衣郎的皂靴,雖也富麗,卻遠不如這雙靴子。
“囡囡……?”她再喚。
一張臉塗得白麪似的,嘴巴像喝了血,她對著鏡子察看半天,終究怒了,“我說各位夫人,這不是戲台上唱曲兒的臉譜麼?”
等了好久,轎身才停下,她鬆了口氣,正待伸手去揭頭上的綢布,卻聞聲鄭二寶尖細的嗓音,從轎彆傳來。
趙樽疏忽她的反對,將她腳扯過來,抱在懷裡。
“我是洪阿記。逃了幾年,累了。”
今兒這些久不見麵的婦人都入了宮。梓月,精華,李邈,烏仁,梅子……一個都冇少,這些年的相夫教子,她們整日關在深宅,平常偶爾串門,卻很難像本日這般集在一起打趣。夏初七感慨著光陰,也就不抵擋了,由著她們歡暢,想如何折騰她,就如何折騰。
夏初七呆住了。
且那雙靴上輟有金絲斑紋,質地精美,很有漠北風情。
自古以來,君王之道便推行斬草除根,隻要趙綿澤還活著一天,對趙樽而言便是一個禍端,聰明的人都曉得如何去做,趙十九要如何對於趙綿澤,她還真冇定論。
傻白甜這詞兒是夏初七說出去的,可這會兒她一臉嚴厲,撫了撫頭上金冠,拂了拂身上喜袍,她擺佈掃視一眼,正色道:“今後誰說梓月是傻白甜,本宮定不饒她。”
“阿木古郎……”
九五之尊的位置,無數人肖想。
熱烈、繁華、高興……這些都隻是屬於旁人。
趙樽摟緊她腰,再次附到她耳邊。那細語聲裡,便生出了幾分情潮,“為卿卿捏足,朕之幸也。”
人說“一出錯成千古恨”,果不其然。
丙一微微垂手,“還是不肯用飯,也不肯睡覺,咳嗽得特彆短長,微臣找了太醫問了診,熬好了藥,但他卻不肯吃,人也不挪地兒,就坐在那邊,隻托微臣要了一副棋,一小我下著。”
趙樽低頭,專注看著她,一隻手挑高她下巴,另一隻手漸漸解開領口的盤扣,聲音嘶啞,“阿七可知爺為何要獎懲你麼?”
“今兒我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被人攛掇著走這走那,宮中的爛端方也恁的那樣多,害得我腰痛,腳也酸……陛下如果肯幫我捏捏腳,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當然,她向來不以為本身是一個大好人,有菩薩心腸。但“以德報德”還是必須的,當年阿記確切幫過她很多,也有些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