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遊擊仍保持著半跪的軍姿回著話,內心的小鼓倒是越打越響了,心道著這從外埠調來的朱參將半個月前在軍議上踢爆了副將大人侄子孔遊擊貪汙軍餉的事,列出樁樁件件的罪證――諸如拿質地上好的官銀換成劣品私銀髮給兵士、構造軍官在衛所裡開盤拿軍餉打賭之類,當場詰責得孔遊擊無話可說,讓劉大人在帳中諸將麵前下不來台,還不點名地指責劉大人是全營舞弊的總背景。
他稟報未完,劉副將卻開口打斷了他,問道:“那如果冇有倭寇,又當如何啊?”
固然鎧甲包裹下的兩腿已經有些痠麻,但李遊擊還是保持著標準的半跪軍禮恭聲答道:
“回大人,末將在來之前曾想派上麵的人去告訴營中的將官們,但稍後一想又覺不當,這號令應當由大人來下,末將豈能越俎代庖,是以朱參將應當不知此事…”
天然,這把寶刀七千兩銀子的代價也不是副將的俸祿能擔當得起的嘍。
聲音方落,帳簾掀起,周遭近半畝的副將大帳外保衛著的兩隊數十名親兵在兩位軍官的帶領下齊步踏進帳中,將半跪著的李遊擊擺佈圍了半圈,個個都是身披鐵甲、頭戴鐵盔,手提花槍、腰掛長劍,設備精美練習有素。那兩名軍官更是體格壯碩,眼如銅鈴,手都握上了劍柄,大有劉副將一聲令下便拔刀殺人的氣勢。
李遊擊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莫非本身說錯甚麼話觸怒了副將大人?
高高在上的劉大人聽完了彙報,擺了擺手,有些沙啞道著:“李遊擊,你如何看這件事,會不會真有倭寇摸登陸來洗了阿誰勤裕村,還放跑了一小我出來報官,還剛巧就趕上了巡查隊?”
“啊。”李遊擊還冇想好如何答覆,卻又聽長官又像自言自語似地問著:“唔,對了,主管衛所軍情窺伺事件的朱國誌參將可曉得這件事了麼?”
那半跪在地上的遊擊將軍聽上官發問,腦中動機百轉,揣摩下屬的情意,口中倒是趕緊應道:“回稟大人,我們冇有海軍,海況如何難以查明,是否有倭寇登岸並劫殺本地的漁民,末將實不敢必定…”
坐在大帳正中位置的劉大人是被親兵從夢裡驚擾起來的,穿的是三品武官常服,隻是披了一身特製的軟蝟甲在身。靠椅後的木製兵器架上擺放著環扣刀、鳥銃等數把是非兵器,而掛在最上方的倒是一把刀鞘黑亮、刀柄潔白,較著經心保養過的東洋倭刀,那是高價從東洋販子的手裡購得的,劉大人親身嘗試過這寶貝的能力,一刀便將披在稻草人身上的兩層棉甲斜切貫透,鋒利度比他堂堂一名副將所配的工部寶劍另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劉大人的神采,再連絡其先前的話闡發,李遊擊彷彿揣摩到了下屬的意義,明顯是對這個動靜的實在性有不小的思疑,畢竟倭寇洗劫村落,但又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有倭寇,躊躇不決,以是才讓本身踢這個皮球。
“這,這…”
“李遊擊,阿誰報官說勤裕村遭了倭寇的人,姓甚名誰,是何身份,現在在甚麼處所?”
說到這裡,他悄悄瞥眼打量著下屬的神采,劉大人的神采冇有甚麼竄改,仍然是那張老樹皮般的黑胖褶子臉,像是必定,又像是否定,讓李遊擊內心開端打起了鼓,額頭也開端冒出了汗珠。
高高在上劉副將點點頭,俄然朝帳外大喊一聲:“來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