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斕要嫁給寧王，這些皇家嫡派的女眷會在大婚時送見麵禮予她，而她遵循風俗要回贈親手繡製的鞋襪。

沈風斕的外祖家也是世代公卿，現在是她的二舅陳徐行襲了定國公爵位。

如果如許滾燙的茶水，一不謹慎潑到麵上，定是要毀容的罷？

一個毀容了的女子，不管如何也是做不了王妃的。

沈風斕撤銷了動機，心內暗歎，麵上隻淺淺一笑。

屋裡聽到院中的動靜，一個小丫頭翻開繡和合二仙的錦緞門簾迎出來，笑著站在一旁打簾。

“那就好，那老奴就放心了。”

古媽媽是陳氏的陪嫁丫頭，嫁給了沈府外院的古管事，便隨了夫姓被稱為古媽媽。

她放下一樁苦衷，不由想起了早逝的陳氏，如果她能見到沈風斕出嫁的模樣，該是多麼歡樂？

她想著，不由生出了女兒出嫁那般的不捨之情。

沈風斕所居乃是府中西麵一處獨立的院落，名喚桐醴院。

隻見沈風斕穿戴家常藕荷色的小襖，頭髮鬆疏鬆散地挽了一個篆兒，隻插著一支比鴿子蛋還大些的瑩紅色南珠簪子。

她也未幾客氣，大風雅方地在小丫頭端來的杌子上坐了，靠在坐榻旁和沈風斕說話。

跟著沈風斕年事漸長，才名冠絕都城，府中的下人更加湊趣著桐醴院這頭。

小丫環笑著和她問好，她還是悄悄點頭。

這一把飽含體貼的嗓音，將她好不輕易果斷起來的心又崩潰了幾分。

有院中粗使的婆子見了她，忙起家問好。

“浣紗，本日外頭新晉來的雨前龍井沏來給媽媽嚐嚐鮮。”

酉正初刻，閤府內都用過了晚膳，各處都點上了燈。

“古媽媽，又出去看二蜜斯啊。”

院中種著各色香花香草，又有仙鶴錦雞等瑞獸，夜裡點上了落地八角宮燈，比彆處格外都雅。

沈風斕微微點頭，一雙翦水秋瞳隻盯著那壺滾燙的熱茶，如有所思。

想著想著眼中不由盈淚，沈風斕看在眼裡，淡淡地彆開了眼。

她正歪在坐榻上捧著一本舊書，時不時嘴裡輕聲念著甚麼。

……

古媽媽見她不覺得意的模樣，覺得她是胸有成竹，更加歡樂。

實際上，就連古媽媽說話都比她好使些。

――古媽媽是浣紗的孃親，自小就讓她在沈風斕身邊奉侍。

――她們的命，也是命。

浣紗現在是個領頭的大丫環了，不好當著一屋子小丫頭的麵讓她冇臉。

陳氏還在的時候，她就像左膀右臂一樣幫著陳氏主持內院碎務。

柳姨娘不是端莊主子，豈敢在她的嫁奩之事上置喙？

古媽媽聞言，麵色又溫和了起來看向沈風斕，彷彿沈風斕纔是她的親生女兒普通。

明知古媽媽待本身是至心實意的好，她也冇法承情。

古媽媽見到沈風斕就眉開眼笑，她過不了多少光陰就要嫁到寧王府了，當時可就見不著了。

古媽媽回過了神，忽又想起了另一樁事。

“古媽媽來啦？”

沈風斕深知這母女二人忠心耿耿，古媽媽對浣紗教誨甚嚴，略有不好就板起麵孔來叱罵一頓。

“都繡好了。”

現現在能設法讓寧王主動退婚，她留下一條小命就不錯了，那裡期望能做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妃？

“媽媽來得恰好，正想問問您春宴的事件。聽聞長公主府有個蓮池？”

沈家如果貧寒的官宦人家出不起倒罷了，沈太師現是朝中一品大員，祖上襲過列侯，到了沈太師這一輩才靠科舉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