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緣一笑,不忍再逗他,轉問皇朝:“這一趟如何?”
“這內裡是些熱燒餅,你們分著吃吧,暖暖肚。”那人的聲音清雅暖和,帶著脈脈悲憐。
那人起家抬首看向風夕,“風女人還記得鄙人嗎?”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乾雲霄。
蕭雪空從袖中取出一片銀葉放在桌上,跟上二人。
大街上人來人往,可風夕牽著韓樸就似腳下踩著風火輪,一起飛掠而過。但那顏九泰昔日既為三十八寨總寨主,其工夫自是了得,也是腳下健步如飛,隔著一丈間隔跟在背麵。
玉無緣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踏步而去。
他們頂著北風,赤著腳或套雙草鞋,踩在結著薄冰的路上,聽著懷中小兒或是饑餓或是酷寒而收回的哭泣,行動盤跚地往共城走去。偶爾抬首看向天涯,盼望著太陽能露露臉,讓這氣候稍稍和緩些,不然未死於刀槍亂箭下,卻會凍死餓死在路上。
“哎呀,吃得好飽呀!好久冇這麼大吃一頓了!”
那人留步。
顏九泰亦是一呆,抬眸看著風夕,然後執起她的雙手,垂目輕吻,未有涓滴輕瀆之意,寂靜厲穆,“是的,九泰是久羅族的人。”說完,他放開風夕的手。
“老闆娘,請來四個饅頭,一碗白粥。”
他出身武林世家,自也曉得內功達到必然境地的人是不畏寒暑的,而以風夕來講,便是置身冰天雪地,她亦不會感覺酷寒。都是為了他,以是才說要添新衣禦寒,要買馬車擋風遮雨,不然風夕不會去打賭,若她願賭,便不會這一起風餐露宿,贏那些人的錢,想來她並不是很樂意的。
【注1】杜甫《兵車行》
玉無緣淡淡一笑,問:“下一步籌算如何?”
“樸兒,你一個男孩子卻這般敏感細緻,對你今後真不知是好是壞。”風夕一顆心不由軟下來,拍拍懷中的人,無聲地歎了口氣。
領頭的人再道:“本日接受公子大恩,無覺得報,隻求公子告之名姓,我等銘記在心,好日夜為公子祈福,以償大恩,以求心安。”
顏九泰卻笑笑,明顯並不在乎韓樸講的話。
“女人,來前我就交代好兄弟們了,我走後這些家業就由他們主持。”顏九泰站起家來,熱切地看著風夕,“何況九泰光棍一個,並無家室之累。六年前我就發過誓要奉侍女人一輩子以報大恩,隻是一向未找到女人,本日既然碰到了,九泰當然要跟從到底。”
“好吧。”風夕不再拍他,手趁便在他腦門上揉揉,“為了賠償你這兩下,我帶你去買新衣裳,趁便再買輛馬車,這麼冷的天,走在路上風吹雨淋的,女人我實在受不了。”
災黎們聞言亦紛繁圍了過來問好,個個都是滿懷欣喜與感激。官方雖到處都有著這位慈悲心腸,救人無數的天下第一公子的傳聞,倒是冇想到他們本日竟有幸得見。
那人是名年約三十四五的男人,身材魁偉,濃眉大眼,本是非常的威武,但臉上有一道從鼻梁直劃至右下巴的傷疤,讓那張臉看起來醜惡可怖。
“不消如此,鄙人一介凡人,並非神仙。”那人哈腰扶起麵前跪著的幾位白叟,並不忌諱他們一身的汙垢與灰塵,“都起來,那餅快趁熱吃吧。”
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
“那也不錯啊,起碼是正正鐺鐺的度日。”風夕笑笑,“你這臉上的傷疤是因我留下的,你的命也是我留下的,便兩相抵消,不談報仇,也不必談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