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著,晗初便輕笑點頭,又提筆問道:“雲偶然以出岫?”
若前夕偶遇時的白衣公子,是疏朗星空中的一抹清輝;
晗初想起“淺韻”、“淡心”兩個名字皆是出自這白衣公子之手,想來他的心機必然不俗,因而便微微點頭。
“那姓甚麼?”他再指了指晗初寫過字的那張紙:“將你的姓氏寫出來。”
晗初提筆再寫:“三日。”
或許恰是這份昏黃的奧秘,才使得雲辭記著了這個無聲的女子。因此昨日淡心提及要找侍婢頂替淺韻,他便脫口而出點了她。
“可不能讓那鬼丫頭聞聲。”雲辭低低叮囑晗初:“她若鬨起來,我可吃不消。”
畢竟琴瑟自古意味情事,女半夜中沉琴,免不得讓人曲解她是為情所困。但是厥後他發明,這少女竟連沈予的表字都不曉得,看著又不大像是沈予的紅顏知己了。
這句話裡帶著三分放縱與寵溺,令晗初無端有些戀慕起淡心。她想起沈予說過這位雲公子不近女色,心中最後一絲防備也就此卸下。
仍舊是一襲白衣,仍舊是坐在輪椅之上,但這一次,晗初已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長相與神情。如她設想中普通,超然得彷彿天人。
“難怪。”雲辭有些恍然。遵循沈予那風騷本性,定是瞧這孤女仙顏,一時憐香惜玉便買了返來,可還冇來得及給她取名字。
不過也是因為竹影那幾聲扣問,才教他曉得她不會說話。剛好沈予這幾日來找他籌議醫治喉疾的藥方,他便誤覺得這少女是沈予的某位紅顏知己。
隻可惜他對女子的妍媸向來冇甚麼見地,便也無從批評淡心的目光,更無從辨彆麵前這女子是否仙顏。
晗初不懂醫,便也不甚在乎。想起麵前這位謫仙男人略顯慘白的容顏,內心隻道他是久病成醫,本身給本身開的藥方。
雲辭也冇有半分話舊的意義,誠如他當夜所說的那句話——“徹夜沉琴之事,權當鄙人未曾瞥見。”
雲辭並不感覺那沉琴的少女如何仙顏,固然他也對女子的麵貌不甚在乎。但是當時她的神情及周身披髮的氣質,教他印象頗深。
晗初睜大雙眸似是不能置信,看向雲辭無聲地扣問。
想到此處,雲辭微有沉吟,便扣問晗初的定見:“固然你是臨時來東苑奉養,但也不能知名無姓。你若不嫌棄,我為你取個名字可好?”
雲辭順勢再問:“方纔雲管家和淺韻可交代了你的差事?”
晗初將案上的小茶壺掂起來,朝著硯台裡倒了些淨水,便不急不緩地磨起來。
雲辭筆鋒不斷,蘸著墨汁颯颯寫著。晗初於書法一道雖不精通,但也能看出一點好賴端倪。雲辭的筆法遒勁有力,很有風骨,倒是與他的清寒氣質不甚符合。
頃刻間,屋內好似化作了瓊樓玉宇,儲了兩位出塵神仙。男人是北辰紫微,眾攬萬星;女子是芍藥花仙,感染傾城。
“出去罷。”雲辭的話悄悄淺淺,冇有半分情感。
這倒是令晗初大感不測,非常欣喜地抿唇笑回:“多謝。”
雲辭自問這名字起得有些隨便,但也不算孤負了麵前的少女。他將宣紙推到她麵前,低低谘詢:“能夠嗎?”
再取個名字嗎?也是,現在晗初已死,她的確需求個新名字。擺佈不過是稱呼罷了,現在既然受命做了侍婢,那便全憑主子做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