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女人想說甚麼?”
翌日,晗初冇有去書房奉養,隻是如常熬了藥,拜托淡心代為送到。她覺得,昨日雲公子的贈琴之舉,已將這段主仆乾係劃上了閉幕。
雲辭看到晗初窈窕的背影微微仰首,應是在強忍不讓淚水掉落。發間的簪子被動員著輕微搖擺,如同他初見她時泉中的波紋波光。
雲辭唯有望著晗初的背影。那背影的仆人雙肩微顫,流露著幾分楚楚不幸之意。但他曉得,她的內心並不荏弱,相反是有一類彆樣的固執。
晗初不曉得本身為何會哭,更不知為何雲公子會看著本身哭。即便是疇前赫連齊負心之時,她也未曾如此猖獗地落淚。
雲辭雙目灼灼地看著晗初,似要看破她的苦衷:“你不問問我,為何不走了?”
雲辭的心不由沉了一沉。
倘若無人去觸碰那處沉屙舊疾,恐怕她永久也不知痛在那邊,又該如何病癒。
“你這些比劃我看不懂……”
他看著晗初視線上長長的睫毛,精密、微卷,眨眼間,水光一閃,好似有甚麼晶瑩剔透的寶石,固結在了她的長睫之上。
晗初不敢再看雲辭,隻怕再多看一眼便會不由自主地點頭。她唯有緩慢地垂眸,再一次無聲地表示婉拒。
那回身的行動太快,如同她落淚的速率。快得令雲辭幾近要產生錯覺,覺得方纔那固結在她長睫上的晶瑩並不存在。但他向來目力極佳。
雲府的家奴遍及南北兩國,滲入各地無所不能。雲辭昨夜才叮嚀下去的事,今晨一早便有了答覆,如許的辦事速率不成謂不快。
不返程了?晗初隻覺又驚又喜,可半晌過後又是一陣失落。他們遲早是要走的,早走晚走,無甚不同。
雲辭遊移一瞬,低聲開口:“讓她出去。”
晗初按捺下心中的疑問,遵循平常的常例開端侍弄筆墨,先裁宣紙,而後磨墨。
現在擱在桌案上的薄薄幾張紙,便是一個青樓女子的平生記錄。
好久,待到那肆無顧忌的抽泣已能變成無聲抽泣,她纔回身伏在案上,執筆寫道:“冇有放不下的人。公子保重。”
“回主子,是出岫女人。”竹影在門外恭謹稟道。
雲辭看著晗初臉上的淚痕,另有指尖模糊的濕意,彷彿心頭也能漾出一泓水來。他頭一次在女子麵前這般強勢,不容置疑地對她命道:“從這一刻起,甚麼都不要去想。餘下的瑣事,我來措置。”
雲辭看懂了,麵無神采隧道:“我冇有命你前來。”
在說出這番話之前,雲辭從未想過,世人眼中求入無門的離信侯府,多少人擠破頭想要跨進門檻的離信侯府,在這少女麵前會被不屑一顧。而他堂堂世子,竟還要苦苦勸說她低眉點頭,隻差要求。
“主子的心機我那裡能曉得!”淡心伸手在晗初腰間掐了一下,佯作喝斥:“快去!早上我替你奉養湯藥,主子都冇給我好神采看。”
雲辭仍舊看著她,目光流連不去。
少女的麵上公然已儘是淚水,顆顆斑斕剔透,仿若無價明珠。這一次,雲辭冇有給她再度回身的機遇,抬袖悄悄拭去她頰上淚痕:“子奉那邊,由我來講,你不必擔憂。”
袖中藏著的幾張紙字字灼心,皆是麵前女子的血淚與傷口。他本該挑選視若無睹,可天意令他趕上她,又有了這三月餘的主仆情分,他便不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