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將酒杯放在桌上,斜醞斟滿。厲之華見酒杯乳白透明,知是白玉盞,那酒色深紅,注入杯中,色采鮮麗,芬香四溢。感激道:“得朱女人頻頻賜寵,鄙人感激不儘。”
厲之華道:“本日天與其便,兩情相呼,我厲之華怎是那種卑鄙輕浮之徒?朱女人,你無妨和我一起去遊闖江湖,豈不是好?”
厲之華無法道:“我亦想遊遍杭州,可……可情不由己。”
兩人自談自笑,毫無縱情之意。滿湖一舟情,微波輕滾,月斜西空,唯這隻劃子還仍在原處擺佈扭轉,蕩起層層波紋,和著曲樂歡情,四下垂垂遠去。
朱淑真亦羞笑道:“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厲之華笑道:“好一個李太白的‘將進酒’!”
厲之華又道:“武林中人卻不講這些繁節,他們倒自在安閒得很。”
朱淑真聽了,微微一笑道:“你先飲一杯嚐嚐,瞧這浙江的葡萄酒較西州回鶻葡萄酒如何?”
朱淑真半晌不語,端起酒杯,竟連乾五六杯,厲之華也陪之而飲。朱淑真淒然道:“妾悲怨日久,厲公子明日便離杭州,怎能互助?況亦難助。”
朱淑真接又柔聲道:“若厲公子如此豪放且才為蕭灑者確難尋覓。”
那女子聽他明日即離,似有不捨之意,因道:“公子既來杭州,浩繁景點未加賞玩,如此便去了不成?”
朱淑真聞之一愣,說道:“公子不求宦途,莫非另有其他大誌弘願?”
厲之華道:“本日幸遇朱女人,得聞雅奏和福目賞之詞畫,何幸如之,不管何時也難忘懷。”
厲之華笑說道:“隻要不是對牛操琴便好。”
**情柴燃燒方畢,兩情暢快淋漓,各達所願。他整了整衣冠,伊攏了攏青絲,相視一笑,複加擁抱。二人靈魂飄忽,船隻亦如冇了魂兒,滴溜溜打轉,渾不知東西南北。
那女人又道:“本日得見公子,甚是投緣,能賜名姓相告否?”
厲之華甚感驚奇,道:“女人若不嫌棄,隻要我厲之華能幫得上的,定會互助,於此多呆幾日也無妨。”
朱淑真聽了心中大喜,道:“今晚能遇淩公子,彷彿經年愁怨,本日化卻,已欣喜萬幸非常,何敢讓厲公子常以記懷?若公子不棄,在此蓬艙屈飲一杯何如?”
厲之華道:“倒忘相告,鄙人厲之華。不敢就教女人芳名,可否告知?”
朱淑真道:“家父母極重臉麵,奴若隨君,雙親必會氣得半死,我何嘗不肯伴君天之涯、海之角?現境而至,妾窮戰略……”
那女人臉一紅,道:“奴妾賤名,隻恐有聒淩公子清耳。我名叫朱淑真,故鄉原在江西徽州,遷至杭州三十多年了,今告賤名於公子,不知公子今後還會記得?”
厲之華問道:“朱女人為何哀號哀傷?有何苦衷,可否相告?隻要鄙人力所能及,無不傾力而為。”
朱淑真取過琴來,道:“高山流水,得遇知音。奴妾彈得不好,祈相公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