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傳聞此地的銅礦質量不好，遠不如銅綠山。”李由有些嫌棄這座“寶穴”，隻感受它是一個雞肋。

“田律裡不是規定，春日不讓砍木麼？”黑夫如此問揚昔。

黑夫在頓時放目望去，卻見這座小丘陵上的杉鬆已經被砍伐得差未幾了，但還是跟著一聲聲號子，半山腰不時有林木跟著呼喊轟然倒地，彷彿非要將此地樹木砍光才罷休。

“最大的一處銅礦，當在左兵曹史故鄉四周……”

在巡查武庫的次日，李由帶著黑夫等人前去紀山巡查官營的銅工坊，銅官揚昔得知動靜後，親身來岔道口驅逐他們，大抵是跟烈火礦場打的交道多了，此人比黑夫還黑了幾分……

遠瞭望去，隻見火線直立了十多個橢圓形的煉爐，不算爐下凸字形的夯土台，隻算爐身，根基都有一丈高，每座煉爐相隔五丈遠，留出了安然的間隔。環繞爐身，又細分出了上料、鼓風、出銅、供水各個部分。

“哦？”

這便是冶煉青銅時總結的觀色之法，操縱高溫將內裡的銅單質冶煉出來。每當通紅的銅塊出爐，滾落到爐前的大坑裡，立即有人取水，潑澆其上，水氣蒸騰，變成了白霧。這些銅塊再重新加熱，灌入土範，就能製出一塊塊銅錠……

黑夫頓時來了興趣，指著那邊道：“此處是何時開端用踏碓措置礦石的？”

“荊楚之地，金（銅）、連（鉛）、錫等礦藏遠比中原豐富多了，可惜多數還在楚國手中。”

包含揚昔在內，一眾工匠都暴露了奇特的神采。

黑夫卻不管，讓揚昔帶路，公然持續往裡走了百餘步後，劈麵便是飛舞的粉末，等黑夫閉上眼再展開後，發明他們已經進入了貯礦場。

他們總感覺，黑夫這是乘機安插親戚來郡裡，李由眼中也閃過一絲思疑。

工匠們麵麵相覷：“安陸碓？”

這大抵是全部冶煉過程最破鈔時候，也最辛苦的一個工序了，礦石堅固，非得賣力量砸好久才氣變成能夠入爐的碎礦。

這時候，黑夫卻插話道：“郡尉，下吏卻有一個主張，或可處理這困難！”

“本尉不管汝等如何做，接下來半年，務必交出比之前多一倍的銅！”

“這可不是吹噓。”黑夫道：“二三子可曉得，踏碓另有一個彆號？”

黑夫點頭，心中已有了分寸，但臨時冇有動聲色，再度看了一眼那些餬口在水生熾熱裡的刑徒，微微搖了點頭，便與揚昔返回了冶煉場。

揚昔麵露驚奇，疇昔郡尉派人來巡查，根基隻是在冶煉區轉一圈，很少再往裡走的。因而便笑道：“左兵曹史，措置礦石的處所更臟，不止汙水橫流，另有石屑、粉塵亂飛，無甚都雅的。”

他們起首進入的是室第區，應是供應銅官裡的吏、卒、刑徒居住的。

走著走著，黑夫隻感覺麵前一亮，因為他看到，在貯礦場的一角，是一排排的踏碓。很多灰頭土臉，瘦骨嶙峋的刑徒，正在上麵用腳踩踏，讓踏碓的石錘不竭抬起又落下，將已經砸開的礦石舂得更碎更細……因為越是細的礦粉，越輕易冶煉。

揚昔好笑地說道：“就算將全部南郡的銅礦都加起來，恐怕都不及銅綠山的儲量多，而南郡每年所產的銅錠，也不到銅綠山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