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他一邊指著指著遠方車轔轔，馬蕭蕭，自東向西而來的一隊人馬道：“看，齊王建入朝的大隊人馬，到了！”

他這六年來的東伐南征，總算告一段落。

黑夫連喊了數聲，楊熊才認出，這個頭戴鶡冠的下卿，竟是本身昔日的部下，小屯長黑夫……

“哦？是甚麼事？”

不過即使齊威王、宣王賢明睿智，也不免除了或笨拙高傲、或鼠目寸光的子孫，像秦國如許從秦獻公起就連出六七代賢君，真是抽大獎的概率。

“老丈年紀長，爵位高，見地也廣啊。”黑夫誇了老農一句，老農卻滾滾不斷起來。

他又暴露了缺了很多的牙：“老朽不成憐他，我也恨趙人，我這右手，就是四十年前，在長平丟的！”

等押送齊王的車馬全數通過後，楊熊才消弭了灞橋的戒嚴，跟著桑木在空中甩了個鞭花，黑夫的馬車再度出發。

“然大王不聽臣，而寧肯信賴後勝之言，西麵而事秦，現在可悔怨了？秦使承諾給大王的五百裡地，在那裡？若早聽臣計，眼下吾等已車過灞橋，飲馬渭水了，豈會為秦所虜！？”

唯獨一個高個的齊人大夫，卻舉頭挺胸走在馬車前，黑夫瞧見他手上還戴著枷鎖。

聽桑木如此說，這獨臂老農便笑道：“後生，你說的冇錯，不是入朝，是俘虜！這場麵，從今王十七年開端，老朽已經見過第六遭了！”

這一日，數千人堆積在灞橋邊，旁觀齊王建入朝於秦的盛況。

“再以後是魏王，魏王哭的那叫一個慘啊，我傳聞他的都城被大水淹冇，沖毀了，死了好多人，街巷能開船，地也冇法種，真是可悲。”

等兵卒們將即墨大夫的屍身拖走，隻留下兩道血印後，沉默很久的獨臂老農才幽幽地說道：“韓、趙、魏、楚、燕、齊，每一國的國君固然不肖，將相也是貪恐怕死之輩，但都有忠臣啊。”

黑夫的車伕桑木搖著頭，但見那些穿戴齊絹魯縞的公子天孫低頭沮喪，而宮人女婢則哭哭啼啼，已經把妝容弄花了，群臣百官，更是三步一聲歎。

“不過話說返來，吾等也冇少殺趙人，四十多萬，殺紅了眼，頭顱堆滿了山穀，屍身也埋不完，最後連丹水都堵了。可這趙人，老是像地裡的莊稼，永久殺不完，這邊斬了一茬，邯鄲又長出來一茬。也罷也罷，要論仇怨，趙人恨秦人，還更甚些。”

……

“下臣曾對大王說過，齊處所數千裡，帶甲數十萬。而三晉懦夫，皆不降秦寇，而在阿、鄄之間者數萬，王收而與之十萬之眾，使複三晉之故地，則臨晉之關能夠入矣。楚、燕大夫，不欲為秦虜，而在城陽者數百，王收而與之十萬之師，使收楚故地，則武關能夠入矣！如此，則齊威可立，五國可複！”

楊熊驚奇地看了黑夫一眼，笑道：“你猜的冇錯，十月尾，王賁將軍、蒙恬將軍、李信將軍從燕地南下攻齊，臘月初兵臨齊國濟北，到了臘月下旬時，齊國便不戰而降了……”

齊王車駕前後，除了押送他的秦兵外，另有幾個大夫模樣打扮的人，他們可冇車坐，隻能走路，幾人走不動了，也不顧君臣禮節，拉著齊王的車轅借力。

“我本來不敢有死誌，但走到此處，實在不肯作為酋虜入鹹陽，為秦人笑，臣當死之！”

PS：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