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皇後嘲笑道:“你也彆和我在這兒哭天喊地擦眼抹淚兒的,就你那十萬八千個心眼子,能叫董妃欺負了去?吃兩口虧罷了,你肚子裡另有一個小祖宗呢,她莫非真敢剝削你?”
而社日祭奠皇天後土、親耕親蠶,腐敗、年前、年後祭祖祭神等牽涉到社稷的大事則由帝後包辦,一些位尊或生養過後代的嬪妃或者能夠獲得參與這些祭奠的機遇,絕大部分人則必須乖乖地留在宮內,不得肇事。
臧皇後緩了語氣道:“我也曉得阿董現在更加魔障了,你過得難受,想搬出來也是有的。隻是你正有孕,再重新鋪宮行動未免太大,萬一妨了你,反倒不美。過幾月你腹內皇兒一落地,皇爺給你升幾級,你到時候名正言順地出去做一宮主位莫非不好?偏要這麼焦急做甚麼呢?”
謝朱紫等的就是這句話,連聲道:“是妾短視了!還是娘娘看得明白!”
臧皇後也不睬她,令人將謝朱紫傳出去,問有甚麼事。
曹貴妃忙笑道:“許是為了彆的,玉娘懷著孩子,老是難過些的。”
謝朱紫神采也不太好,她固然懷有蒲月身孕,卻因向來身材凹凸有致,看著也還是個秀致的少婦,現在眼下卻有一對深深的青痕,固然以脂粉著意粉飾過了,氣色仍不如之前好。她親身取了一對玳瑁柄的美人拳來,一下一下地為臧皇後敲著腰背,臧皇後本來心氣不順,叫她這麼殷勤小意地服侍著也不好生機了,隻長歎一聲:“你另有身子,不成這麼辛苦。”便悄悄靠在身後床沿上合上了眼睛。
臧皇後的眉毛微微蹙起:“不是已給她添了一倍的朱紫份例了嗎?還不敷?”
這一下臧皇後也聽出來曹貴妃的話外音是甚麼意義了,的確氣都要被氣笑:“麵前放著這麼大一樁事還不敷你忙的,還要在那邊費那些謹慎思!”
謝朱紫鬆了一口氣,含淚笑道:“多謝娘娘,妾實在是……”一語未畢,喉頭一梗,滾下淚來。
沈令嘉一邊鈔繕禮單一邊豎起耳朵聽著,臧皇後卻將手一擺,道:“曉得,不必說了。”
沈令嘉心中靈光一閃,能叫得寵的有孕嬪妃來與皇後一起憂愁,莫非是為了董妃?是了,謝朱紫現正住在永福宮左青霜殿,是該受董妃的管的。
中秋太後壽辰大宴三天,表裡命婦流水般上賀,以後很快就是玄月初九重陽大宴。臧皇後自中秋後就忙得腳不沾地,蓋因這是天子出孝以背麵一回大宴外臣與外臣家眷,千萬不成在臣子麵前失了皇家嚴肅,是以淑恭公主選伴讀的事臨時被放下,曹貴妃每天來長秋宮幫著皇後理事,沈令嘉、薑克柔等討了皇後的好的小嬪妃也日日來打動手,宣夫人偶爾也來,多數時候還是在宮內暫理六宮事,宣拂雲那邊用著施阿措、韋凝光兩個為她跑腿寫文書,如有不能決的大事也好辦,直接令韋凝光往太前麵前報了就是,並不拿些許嚕囌小事去打攪繁忙的臧皇後。
如是繁忙大半個月,玄月初八,重陽大宴頭一天,永福宮謝朱紫俄然求見。
臧皇後正忙得肝火上升,聞言怒道:“我看你們是想挨板子了!朱紫的身子多麼要緊,甚麼大事要她親身來報?你們都是死人哪!”謝美人因腹內之子與柔福長公主之子指腹為婚,前些天磨著郗法又給她進了一階,現在已經是朱紫了。按說有孕時連進兩階並不很合端方,但謝玉娘扯著柔福長公主這麵大旗作皋比,郗法又寵嬖她,就冇人管這樁事,隻要皇後、貴妃等出身王謝的高位嬪妃神采淡淡的——分歧禮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