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
兩江總督噶禮但是康熙爺跟前的紅人,無法卻愛財,各路官員便紛繁將大包小包的銀子藉著各種明目送了去。
虎頭寨雖藉著天時出其不料,奪了先機,但那火銃子一響,立時便倒地了好幾個弟兄。
虎頭寨世人,麵麵相覷,心想:“得,大當家的估計要慫。”
叭叭――銅煙鍋子敲著議事廳的青磚地,“按說,我是個外人,不該多話。”柳先生一麵在菸袋裡新裝一鍋子菸葉,一邊慢裡斯條地發言。
雍正六年,柳先生又讓大當家將虎頭寨全部搬入清溪河穀,整整三個月避世不出,當年張熙赴陝投書,策劃川陝總督嶽鐘琪反清。嶽鐘琪數次派人來青木川尋虎頭寨,企圖拉虎頭寨入夥皆無疾而終。終究反清之舉失利,虎頭寨卻未受連累。
田冬兒氣也不敢出,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師父要說出個甚麼來。
柳先生要麼不說話,要說便是驚天動地的大話。
世人駭怪,瞅著大廳上綁著的陳學海,田冬兒也止了哭,將兩個烏溜溜地眸子兒定定瞅著陳學海。
“我――我奇怪。”陳學海看著田麻子臉上的猙獰,聲音怯著,說的倒是明白。
“誰敢動!”田冬兒一聲嬌喝,部下九節鞭捲起一張木椅,暗勁一送,椅子立時四分五裂,灑下滿地碎屑!
現在,柳先生清清嗓子,衝世人抱了一拳,又向田麻子回了個禮,慢悠悠道:“謝大當家,既然都還認我是冬兒的師父,我便有權說幾句。”
世人呆住,許三撇撇嘴卻也冇動。
“爹!”田冬兒望著瞋目圓睜的田麻子,嬌嗔道:“您不要女兒了嗎――”說罷,丟了鞭子,掩麵抽泣。
田麻子對柳先生那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田麻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寶貝女兒掉眼淚。現在田冬兒將一張俏臉哭的梨花帶雨,田麻子終是繃不住了。
“誰?哪個在發言?”田麻子一聲喊,合座沉寂。
幾十年來從未幾言的柳先生髮言了,寨子裡的人耳朵豎的高高的。
“我看呀,妞兒和這小子有緣,倒是個千裡來會的意義。”
許三介麵道:“可不是,你小子憑甚麼!”
“哪兒能呢?”田麻子唱了個喏,對柳先生道:“您對冬兒的心不比我少,您這師父算起來也算她半個爹,您說我們聽著。”
“你――”田麻子指著田冬兒歎口氣,再瞅一眼地上捆著的那小子,端倪倒是清秀,隻是那身子薄弱的雞娃似的,看著就不像個長命的主兒。田麻子軟下去的心又硬了起來。
現在的田麻子自打有了這掌上明珠田冬兒,人雖不算老,心腸卻軟了。田麻子從小對田冬兒那真是“捧在手裡怕跌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甚麼好吃的,好玩的,最別緻時髦的玩意兒,都叫人從西安城弄來。可巧寨子裡另有位柳先生,怪傑一個,技藝超群,卻不是匪賊這類的野門路。打小便將田冬兒自家閨女般地細細教著,一根九節鞭更是使得入迷入化,另有一手能打暗器的非常本領。自田冬兒十二歲後,寨子裡便無人敢和她脫手了。一呢,是這妞兒技藝的確狠辣;二呢,除了田麻子另有那脾氣古怪的柳先生也是愛著護著,如果不留意傷了田冬兒那可不是自找苦吃?
田麻子彼時年青,聽聞鳳翔知府將朝廷賑災的糧食變賣送與噶禮,隻為噶禮生母大壽,要做一頂金絲蚊帳。田麻子大怒,帶著盜窟兄弟便將籌辦經青木川入長江再去江蘇的車隊攔下。誰曾想這車隊倒是由駐紮在陝的綠營軍押送,當中另有火器營的幾支火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