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酒――”
世人鎮靜著叫道。
現在,搶來的六騾車貨色滿滿鐺鐺在寨子中間的曬穀場上攤開。
世人一揣摩,可不。現在這虎頭寨將匪賊窩子過成了半個王府似的。開了荒,種了水田旱田,出產四時生果時蔬。倒不希冀著山下的買賣,一年中多一半倒是田間地頭出產的。
田冬兒吃過晚餐,望著虎頭寨每間屋子都打掃的乾清乾淨,紅紅的燈籠掛的高高的。
孫家嬸子便笑道:“妞兒,你看石頭明天穿的標緻不?明兒個可要好好沾沾你的喜氣。”
薛七爺爺卻正色道:“鎮南王府早冇了,咱虎頭寨還在!”
“叮鈴――”一根九節鞭捲住大刀,那刀鋒便生生停在了墨客脖子旁半寸處!墨客脖子上的皮膚已感到了刀鋒上的寒涼,激起一串雞皮疙瘩。
“好香――”
一隊騾車,躑躅行在浮土半寸高的官道上。說是官道,卻已幾年未曾補葺,綿綿山林中也不見半戶人家。恰是亂世,此處早已多日未曾見過如此劃一的商隊了。
孫家嬸子笑道:“你但是大當家的心頭肉,這虎頭寨的一支花,老是要嫁人的。”
川甘陝交界的青木川便多了一件無頭公案,虎頭寨的匪賊們便多了樁大買賣,但亂世中,誰又能管獲得這偏僻地界呢?
大個兒撓撓頭問道:“為啥要留活口?”
誰家娃娃不謹慎搬起一個,“啪――”卻不謹慎在地上跌個粉碎。
田冬兒卻不認這個坎兒。她是虎頭寨大當家田麻子的獨女,明日她就滿十六了。她早就憋足了勁乾票兒大的,給寨子裡人看看,看誰還敢小瞧女兒家!
田冬兒皺了眉:“不還是在這寨子裡住著,還能爪哇國去了不成?”
“哎――我跟你說,到時候我說甚麼你做甚麼,要不,你的小命可就難保了!”耳邊傳來銀鈴般的聲音。
孫家嬸子一把扯住田冬兒笑道:“傻丫頭,這女孩啊,過了十六就是女人了,哪還能毛孩子似的?快彆玩這些了。”
大高個兒露在麵巾外的眉毛皺了皺,咕噥著:“媽了個巴子,估計不是甚麼好話。讓老子送你歸西!”
“鈴――”大刀回撤,九節鞭也順勢收回。
從那大個兒身後繞出小我來,身形不高,也是一色黑衣,隻是眼睛中閃著亮晶晶的光。
墨客被五花大綁著倒垂在騾車上,粗硬的麻繩幾近要勒緊到他的肉裡,嘴裡塞著臭布,讓他忍不住想嘔吐,卻又被騾車顛的咽歸去。胸腔中的沉悶和堵塞感一陣勝似一陣,他幾近感覺本身就要死了。
幾個車伕聽得“虎頭寨”三個字,早已嚇破了膽,連滾帶爬地逃了個乾清乾淨。隻留下一個十八九歲的白麪墨客,明顯是身上有病,跑了幾步,卻被石頭絆倒,一麵咳個不斷,倒是再也有力爬起來了。
世人便轟笑起來。
黑衣人中走出個大高個兒,一把明晃晃的刀顫巍巍指著墨客,大聲笑道:“這便是奸商了!讓我砍了吧!”
田冬兒表情便悶悶起來。
“瞧這瓷!正宗景德鎮出品,西安城裡巡撫大人家用的也就是這個樣了!”
她吹熄了炕頭上的油燈,出了本身半山坡上的“內室”,順著坡子往寨中間去。
薛七爺爺將黃銅煙鍋子敲得震天響罵道:“冇端方!明兒冬兒丫頭生辰,大師一起飲!”
另有兩車,倒是烏楞楞的瓦罐子碼得整整齊齊,上頭有蓋,用黃泥封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