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婢女在床前搖著羽扇，卻又不敢過分用力，恐風大了，吹到這花朵般的小女人。

雲傾慕中一顫。

她微微一笑，慵懶又隨便的伸開了胳臂。

舒綠恭敬的垂手侍立，身著青衣，豆蔻韶華，柔滑的像把水蔥。

“阿稚，阿稚。”耳旁響起和順的呼喊聲。

這個夢做的真是邪了。

她把杯子還給舒綠，悶悶的重又睡下。

她呆呆的，一向冇說話。

自打父親代替雲湍出使高麗、半途身亡以後，如許的誇姣溫馨，已是一去不複返。

她做夢了，一個冗長而又逼真的夢，逼真得彷彿她曾經活過一世似的……是了，她真的活過一世，現在她重生了，回到了小時候，母親還活著，度量如此暖和……

自她長大成人以後，那裡還用得上如許的色彩？她的床帳要麼是華麗端莊、深沉熱烈、王公貴族嫡妻正室方可利用的正紅，要麼便是持重高貴、光彩光輝、專屬皇室貴胄的明紫，這淺淡愉悅又敬愛之極的粉色，她隻在幼年之時才用過，當時她還在父母膝下承歡，是一個無憂無慮、天真天真的小女人……

輕風緩緩吹來，清爽風涼，白日的酷熱和煩燥彷彿也被垂垂吹散了。

這本來是件喪事、功德，但是，她病癒以後百口人鬆了一口氣，父親尤其欣喜，覺得這是否極泰來的好兆頭，欣然同意代替雲湍出使高麗。他這一去，就再也冇有返來。

這般纖細柔滑的小胳膊，底子不是成年人的，不成能是成年人的……目光再往下流移，落到小小的、烏黑的手掌上，她更加心慌了，這清楚是孩童的小手啊……

這兩名婢女一個有十二三歲，另一個卻纔七八歲的模樣，和帳中的女孩兒春秋差未幾，圓圓臉，看上去一臉稚氣。她踮起腳尖往帳中看了看，歡暢的小聲道：“睡的可真好。舒綠姐姐，我娘常說人能吃能睡就是福分，我們女人這是好了吧？”那被她稱作舒綠姐姐的婢女忙製止她，低斥道：“自喜，女人睡著呢，不準說話，吵醒女人還得了？”自喜忙伸手掩住了唇，不敢再出聲。

有多久冇見到母親了？有多久冇被人和順親熱的喚作“阿稚”了？

母親是丹青妙手，欣然提筆將這一幕細細畫了下來，一家四口個個惟妙惟肖，笑容可鞠。

“舒綠姐姐，女人還是呆呆的。”自喜憂心忡忡的聲音。

雲傾微睜星眸，見紗帳竟是老練清爽的淺粉，心中頗覺好笑。

她忽覺委曲，鼻子酸酸的，淚珠流過臉頰。

精雅房舍當中設著張小巧敬愛的床鋪，淺粉色的紗帳自房頂垂至空中，質地輕軟，如煙似霧，紗帳中睡著位年約七八歲的幼女。她肌膚瑩白如玉，卻又嫩得好似要滴出水來，睫毛纖長，櫻唇粉潤，真是少見的美人胚子。這時她睡的正沉，兩腮如點了胭脂普通，更是惹人愛好。

這是……在做夢麼？對了，必然是在做夢。他出征在外，數月未歸，冇有他陪在身邊，她便六神無主，白日胡思亂想，早晨更是做起奇奇特怪的夢來了……

雲傾展開眼睛，母親何氏的臉龐呈現在麵前，低眉生慈，垂憐橫溢。

雲傾慕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