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越下越大，屋簷下的馭水獸頭嘩啦啦的排著雨水。玟秋與丫頭抬了炭盆進屋，輕手重腳的將窗戶開了一條縫，又調暗了油燈，領著世人退下。因十四在書房批閱公文，花廳與偏房的燈便都亮著。昏黃的燈光透過槅窗的青紗，薄薄的照進屋裡。我曉得他在家裡，曉得他與本身隻隔了兩扇門，內心寂然安靜，便垂垂消遣了躁動，很快就沉沉入眠。

說著說著，不知如何就說到了嫁娶一事上，德妃看了看我，忽而道：“你遠在青海，身邊不能冇個女人服侍，前頭宜妃同我說，她有個外侄女非常傾慕於你，想...”難怪好幾次撞見宜妃與德妃說話，奧秘兮兮的，老是避開我，我還覺得是宮裡的甚麼肮臟事，連問都冇問過。十四道：“兒子可不是去納福的，再說...薇薇她正要出產，我怎能負她？”

天氣已大亮，德妃必定掐著時候等十四入宮呢，我可不敢讓她白叟家久等，便道：“不睡了。”玟秋聞言，給底下人打了眼色，便有人悄悄退出門，往底下傳話，讓院子裡的人都曉得我起床了。丫頭上前奉養我穿戴，十四一麵往外廳走，一麵道：“你漸漸清算，我們不焦急。”他與以往一樣，抿著茶坐在炕上看書等我。

十四道：“護送之人已安排安妥，但爺想讓青海各部落共同出兵護送。”青海各部落夙來各自為王，雖歸順朝廷，卻也不是事事都聽之任之。我道：“他們都會聽令嗎？”十四滯了滯，旋即擰了擰我的臉頰，笑道：“你呢，儘管放心待產，旁的都不準管，曉得嗎？”此事必然很難，不然十四不會整天板著臉，他不再是任著閒職，幫康熙查查贓官，管管稅收，打獵吃酒的十四皇子了，他現在是大將軍，底下稀有十萬的兵士聽他調遣。

我有些明白了為何德妃老是偏袒十四，一來十四是養在身邊的季子，四爺出世時，她職位寒微，隻能看著兒子給彆人養。二來十四在外頭兵戈，父母老是更加顧慮不在身邊的阿誰，更何況，十四去的是疆場，即便有層層保護，也總歸不是在本身的眼皮底下。

我隻能鬆開手，道：“你可遣了得力之人護送**喇嘛？”

在永和宮用了晚膳纔回府，剛坐下，又有小廝來傳，說赫舍裡?和卓求見。旁人能夠不見，和卓卻不能不見，他現在但是來見嶽丈！十四衣袍未換，直接召他進屋。阿醒得人通傳，在廊房處等著和卓一同入內。和卓與十四之前是見過的，但並不算親厚。

玟秋聽聞動靜，忙進屋敏捷的勾起帷幕。

我有梯己話想與他說，此時也忍住，和婉道：“明日一早要入宮給額娘存候，你彆忘了。”十四張了張嘴，驚道：“幸虧你提示我，不然真給忘了。”他直起家，問：“如何冷颼颼的？冇燒地龍嗎？”我道：“前些天熱，就封了地龍。”十四喚來玟秋，道：“去燒兩盆紅籮炭放在榻前，窗戶彆關太緊，不透氣可不可。”玟秋應了，馬上下去籌措。

兩母子有說不完的話，坐在炕上絮絮不止，我坐在中間聽著，聽著十四提及一些他在西寧青海西藏來回馳驅之事，深覺比小說裡寫的要出色風趣很多。

十四道：“遲誤不了多久。”頓了頓，又道：“有一回爺領兵去西寧觀察，撞上十年難遇的大雪，六合間白茫茫一片，我們被困在一個小山坡底下。”我聽得發杵，道：“厥後呢？你們如何出來的？”十四護著我往外走，簾子掀起，冷風倏的灌進我的脖頸，我往十四懷裡一縮。玟秋拿來披風，十四替我係好穗帶，道：“爺躲在馬背底下，內心想著，如果你在，瞥見那麼大的雪必定歡暢，爺還做了個夢，夢見和你在雪裡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