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冷靜在旁側聽著，非常出神。小曼點頭半晌，忽道：“有一事我想問問你，你可彆嫌我嘴多。”她慎重其事，我不由定神道：“甚麼事？你固然說。”小曼道：“我聽人說，你是被一個妓女救返來的，還在倡寮裡呆了半年。”我曉得此事十四極其看重，看得也緊，曉得此事的人根基上全被節製了，雖說紙包不住火，但這動靜到底是從哪兒傳出去的？竟然連深閨當中的小曼也曉得了？我沉住氣，道：“你聽誰說的？”

阿醒自知講錯，低聲要求道：“額娘，讓我留作念想好不好？我曉得您和阿瑪是擔憂我與吉蘭泰有私交，失了儀禮臉麵，更不想我嫁到蒙古去，這些我都曉得。”稍頓，眼睛掬著一汪眼淚，道：“您放心，我與吉蘭泰清明淨白的，冇有半點超越之處。蒙古那麼遠，我也捨不得家，以是...以是...”她胸口狠惡的起伏，眼淚滾落，前麵的話是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氣候垂垂熱了起來，深春初夏，四爺府的王子弘曆與出身滿洲王謝的富察氏結婚，康熙歡樂非常，犒賞了無數寶貝，還召見了富察氏，令二人早日延綿子孫。我備的禮也不薄，用十四從青藏帶回的一整塊玉料打磨，做了兩隻手鐲、玉鎖、玉釵和玉枕。婚禮後，小曼帶著富察氏往十四府上給我回禮存候，我不敢輕視，親身在大門處相迎。

富察氏嬌俏，笑道：“我來時另有些膽怯，想我閨閣當中，甚少出門見客，覺得十四福晉定是嚴肅短長之人，不想如此親和溫厚，額娘說的公然不錯。”我打趣道：“你額娘但是說我好話了？”富察氏笑道：“額娘心善，從不說人好話，更彆說十四皇嬸是額孃的好姐妹。出門前，額娘還安撫我，她說十四皇嬸最是良善和藹，講了一通好話呢。”

我顧恤的擁她入懷，拍了拍她的背，道：“好孩子，你能懂父母苦心，額娘很欣喜。吉蘭泰很好，你並未看錯人。隻是，蒙古與大清時好時壞，若將來兩朝交兵，可不是苦了你嗎？再說，蒙古那麼遠，你如果抱病受氣，連個幫襯的人都冇有，我實在不能放心。你現在還小，此後必然會遇見更好的男人...”阿醒偎依在我懷裡，任憑眼淚雙流，冷靜飲泣。

小曼是入了宗室牒譜的，擺的是側福晉的架子，再加上弘曆在康熙跟前得臉，又娶了個對勁的媳婦，現在出門行走，陣容浩大，一點不比四福晉差。兩台綠鍛大肩輿緩緩停在門前，富察氏先下了轎，輕移蓮步，勾起簾子恭請小曼。兩人略略整了整衣冠，方拾階而上，朝我笑道：“讓福晉久等，真是失禮。”我笑道：“新媳婦頭一返來府上，我等一等有甚麼？”待兩人近了麵前，便要施禮，我一手扶一個，道：“免了罷，我們也不是外人。”

上了馬車，阿醒坐在我旁側，她臉頰潮紅未褪，神思悵惘，視線低垂，望著指尖一方帕子入迷。我識得那帕子不是阿醒物件，便用心問：“這帕子針腳真細，是哪個嬤嬤給你做的？額娘正想繡新帕子。”阿醒倒不瞞我，道：“是吉蘭泰的，剛纔我們在亭子裡說話，他用帕子給我墊石凳。”我哦了一聲，故作恍然大悟狀，又道：“他送給你的？”

大臣們正在暖閣與康熙商討，幾個皇子臉上都平靜沉著，好似安靜如水，實在心底裡都跟打了鼓似的，咚咚咚響個不斷。合法大臣們魚貫而出，世人皆是渾身一凜，預備著康熙召見。一時有小寺人疾奔而來，跑到十四周前，低聲道：“十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