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先下轎,然後又親身扶我下轎。他悄悄的牽住我的手,像統統敦睦密切的新婚伉儷一樣。不知是嚴峻、驚駭還是難堪,我流了滿掌心的汗,濕漉漉的叫我不美意義。
他隔著花廳睡在書房,我掃開百子被裡的紅棗桂圓,合衣勉強睡了一晚。竟然甚麼夢也冇有,睡得香苦澀甜到天亮。大朝晨被嬤嬤叫起,往鏡子裡一看,我的媽呀,頂著熊貓眼就算了,鮮紅的唇脂糊了半張臉,果然應了那四字――“血盆大口”!
穿戴完了,我不知那裡冒出來的火氣,(也能夠是太累了內分泌平衡虛火暢旺),朝盤膝坐在炕上悠哉悠哉看書的十四吼道:“你不是說今兒還穿昨兒的喜袍麼?”害得我一早晨被衣服捆住翻身都不好翻(固然還是睡得很死)。
夜已至半,屋裡屋外明燈高懸,模糊有絲竹簫鼓之聲在空中悠盪,四下卻很安寂。我昨兒穿戴時是有七八個婆子服侍,一層一層的華服鳳冠,怕有二三十斤重。可即便如此,我也冇臉要才見過兩次、今兒還是第三次見麵的陌生男人寬衣解帶。
十四穿戴好了過來瞧,駭得今後退了半步,怔了好一會,纔回神,道:“從速洗漱,吃了炊事再去施禮。”玟秋和宮女嬤嬤們手腳利落的端水擰帕,還給我換了身朝袍。朝袍比我那件喜袍更加龐大更加讓人崩潰。外穿石青色繡五爪龍紋的褂子,裡穿香色袍子,後領垂金黃絛,脖子上掛珊瑚東珠朝珠鏈子。再有朝冠,縷金鑲了三層不說,還飾有十幾二十顆東珠、珊瑚、青金石…哇哇哇…
用完膳,有寺人來請人,我與十四走出阿哥所,坐肩輿往乾清宮。氣候很陰沉,秋高氣爽,湛藍的碧空像一大塊純潔得空的玉。十四的肩輿在前麵,我望著他挺直的背影,內心膠葛著莫名的情感,說不上歡暢,也說不上不歡暢。
擺開早膳,我一看,隻兩碗稀粥加八碟醬菜,再有兩盤子饃饃。
轉過無數宮牆角門,終究至乾清宮月台。
我初來咋到,覺得是宮中端方,便入鄉順俗,吃了三個饃饃,半碗稀飯。十四道:“你胃口倒不錯。”我嘴裡不斷,道:“你兩天不吃東西嚐嚐。”
十四抬開端,仍然平靜如寶山壓頂,道:“我說你那衣裳費事,不曉得如何脫,又冇說今兒還穿那件。”我如鯁在喉,想了半會,竟然無言以辯駁。
十四嗯了一聲,持續看他的書。
我們兩個候在門口聽令,十四握了握我的掌心,低聲道:“彆擔憂,皇阿瑪不會難堪你,你依著端方施禮便是。”我看了他一眼,他恰好也看著我,正要說句甚麼,有禦前寺人大聲傳話:“宣十四阿哥,十四福晉入殿。”
話冇說完,十四已伸臂幫我取鳳冠,他長得高,我的臉幾近切近他胸口,嚇得我把話吞進肚裡,僵了似得不敢動。取了鳳冠,另有假髮朱釵,他怕扯到我頭皮,一向謹慎翼翼。直待青絲鋪肩,他才籲了口氣,道:“看你這衣裳挺費事的,彆脫了。妝也彆卸,明兒大早上要去乾清宮行大禮,到時候免得費事。”
嫡福晉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我嘴硬,道:“我去叫個丫頭來…”
搞不懂他是如何勾引我的,我竟然愣愣點了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