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叮嚀不讓叫的,說您連日勞累,讓您多睡會兒。”
“甚麼時候了?” 我看了看內裡的天氣,還是一片烏黑。
“禧兒,禧兒?!”又有人在孔殷地呼喊我,還輕拍我的臉,我用力兒展開眼定睛一瞧,呼喊我的是麵前焦心的康徒弟,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方纔是在做夢,現在我仍置身於禦舟之上,沿著京杭大運河,在趕往都城的途中。
“又夢見你叔公了?”康徒弟用手帕替我擦著額頭的汗,一臉的疼惜。
“什……甚麼呀,”我弱弱地辯論,陣陣熱浪不斷地湧向臉頰,“我……我才無所謂,您看著辦好了。”
“二哥說得是,”常寧也插手了說客的步隊,“皇上,四阿哥是做得不對,但他方纔已經認錯,您就諒解他這一回吧。”
“主子,您醒啦?”王秀芝往前一步,恭敬道,“您是現在起,還是再睡會兒?”
“謝皇阿瑪,”胤禛連磕了三個頭,“兒臣再也不敢了,不會再犯了。”
“哦,困啦!”康徒弟的話中帶著濃濃的笑意,“行行,那你睡吧,睡吧。”
“你這是如何了?”我假作不知,望向中間的班第和胤褆,胤褆道:“四弟他私行離宮,惹得皇阿瑪龍顏大怒,以是……”
“你們叫我如何諒解?”康徒弟的話音不高,語氣卻非常峻厲,“這已不是他頭一回私行出宮了。幸虧這回在路上被二哥攔下,如果二哥冇碰上他,指不定會出甚麼事!這麼大的人了,遇事總憑意氣,還屢教不改,若不經驗他,隻怕將來會惹出天大的禍事來!”
“皇上呢?”這外頭的人跪了一大堆可都是來接駕的,可我看了半天冇看到康徒弟的身影。
“皇阿瑪,我用早膳可還得有段時候,您讓內裡的人都起來等吧。”等我用完早膳,起碼還得一刻鐘的時候。胤礽和他的翅膀們跪得時候越長,我越樂嗬,可胤禛,胤祉,胤祺,胤祐這幾個兄弟倒是無辜,陪在那兒跪那麼久,我卻心疼。但若隻為胤禛他們說話卻不提胤礽,又顯得我不敷大氣,思來想去,我還是得便宜胤礽一回。
我“哦”了一聲,蹲了一蹲,一回身,假裝剛發明胤禛,訝異道:“咦,胤禛,你也在這兒?如何不吭聲呢?”
從天津衛到都城的路上,我無數次假想著到了安王府,見到了病榻上的安親王要跟他說的話,可真到了安親王府門前,下車一看,卻隻覺著天旋地轉,差點兒跌坐在地上——麵前的安親王府,裡裡外外一片素白,跪在門口驅逐聖駕的百十來口滿身素縞,伏地哀泣!這統統都奉告我,安親王嶽樂,疼我愛我的叔公,已駕鶴西去!
“萬一如果你叔公走了的話……”康徒弟話音未落,我霍地一聲坐起,緊拉住康徒弟的手,麵前立即霧濛濛一片,孔殷詰問:“叔公他如何了?”
“哎呀,返來了,返來了就好啊!”福全輕撫著我的後背,感慨萬千道,“你不在的這段日子,可擔憂死二伯了。”
“到時候如果你看著冇甚麼題目,來歲春季我就讓欽天監挑個黃道穀旦,讓你和班第結婚。”
我試著閉上眼睛,可腦筋卻特彆復甦,打盹蟲不曉得去哪兒了。我翻了兩個身,終究還是不得不與康徒弟大眼瞪小眼。
我點點頭,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陣子隻要我能入眠,準能見到安親王,而這此中夢魘居多。每次夢魘過後,我一展開眼就能看到康徒弟。他的臥房在我隔壁,這回必定又是我剛纔夢中的高喊將他引到了我這邊。藉著微小的燭光,我能看到康徒弟眼睛四周的黑眼圈又減輕了。這陣子他實在累比我更累,日日抓緊時候趕路,卻從未間斷奏摺的批閱,還要順道巡查沿河的水利工程,他實在跟我一樣擔憂安親王的病情,卻還要用心照顧我,每天睡得極少,人都顯得蕉萃多了,我心中感覺非常過意不去,便道:“皇阿瑪,我冇事了,您快歸去睡吧。”